林荫小道上，一个姑娘蹦蹦跳跳地走在前边，白发男子跟在后头，他一边为少女的愉悦感怀，一边生怕她磕着碰着。

“小灵，慢点儿！”玄忧捏紧衣角，像是在照看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

“没事的，我跑步又不是用手跑的。”她摇摇头，忽而俏皮地眨眼，“走，我带你去看一位前辈。”

“前辈？刚刚的峰主不算前辈么？”

玄忧歪过脑袋，颇有些疑惑不解。

“峰主是寻常前辈，我说的那位，可不太寻常。”她故弄玄虚——不知所措的日子里，总要自己抓住点希望。

“好吧。”

密林是一如既往的幽静，时不时传来不知名动物的惨叫。

她没有再看见无毛的怪物，约摸是前辈换了爱好。

鸟鸣阵阵，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照射下来，已失去了灼热的温度，只有柔柔的光亮。

她伸出右手遮挡，透过指缝看见了奇幻的光和影，仿佛是梦境中不真切的柔光。

“这能看见什么？还是一般刺眼。”玄忧学着姑娘的模样，抬手望天，眼眸却感到疼痛。

他已经在黑暗的地方待了太久，现在“重见天日”，反而不习惯光明。

“哎呀，你怎么又来了？”

高处传来一个不悦的声音。

洛无忧抬头，看见树枝上站立的人，他长发飘散，衣衫褴褛，却并不邋遢，深蓝色的衣衫已经被洗得发白。

“前辈，我自然是带好吃的来啦！喏，我下山，去了趟光明神殿，发现这种果子很好吃，便多带了点回来。”

小姑娘笑意盈盈，她身后的白发男人，却一脸严肃，紧绷着，一直呈现保护姿态。

朱果，集天地灵气而成，只有光明神殿西侧能够结的果子。

疯前辈从树枝上跳下来，眼神晶亮，“你，你当真去了光明神殿？”

“嗯，被教皇大人强行请去的，最后神殿起火，我才得到回青山的允许。”她说着，拿起一颗朱果，递给疯前辈，“我想前辈在这个林子里待了很久了，伙食很久没有得到改善，该都吃腻了，就带了一些回来。”

疯前辈接过果子，上前一步，凑近洛无忧，嘴里不知道是念叨着什么，最后她听见一句，“呵，送东西给疯老头，你怕不是疯了？”

“前辈，我们是一样的，没有区别呀。”

她摇摇头，转身，将朱果递到玄忧的手上，“来，你也试试看嘛！”

玄忧接过，道了声谢，然后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虽然……

器灵并不能尝出滋味来，但洛无忧的姿态，让他感觉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而不仅仅是一个有意识的孤独幻象。

洛无忧轻声笑，“前辈，你要不要走出这片林子，看看外面的世界呀？”

她觉得，这个疯魔的前辈，并没有师兄师姐们说的那么疯狂，只是假借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逃避他不想面对的事实。

而她何尝不是？

她不过是借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让自己忽略失去知觉的左臂而已。

“出去？”

疯前辈的眼里突然有星辰般的光彩，他丢下朱果，一下子蹿回树上，“不不，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