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为帝
作者:阮阮阮烟罗 | 分类:其他 | 字数:69.4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151章 求情
除夕家宴,除皇后娘娘因身体不适未至, 诸皇子公主、王妃驸马, 与圣上同辈的皇室成员, 以及年幼的郡王郡主们, 皆按时赴宴。
圣上似兴致尚可, 宴中赏着歌舞, 饮了不少酒, 诸人也尽捡吉利话说,家宴气氛谐畅,一片祥和,众人便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 陆续献上贺年礼,然至怀王府献礼, 宫侍接过那鎏金飞狮纹银盘, 转呈予圣上时, 却骤起变故。
那宫侍接盘转身, 却一脚绊在御阶处, 那银盘上的贺礼——一道南海迦楠香紫金锭十八子手串, 由此摔了出去,磕在了御阶之上。
宫侍自然忙不迭告罪,圣上却是心情舒愉,不仅并未怪罪,还饮着酒,含醉开玩笑道:“看来怀王府的贺礼重的很, 一个人是捧不动的。”
宴上笑声四起,乐安公主惯会说话的,立为胞弟含笑接话道:“正是阿玦对父皇孝心深重呢。”
说笑间,那宫侍拾起那南海迦楠香紫金锭十八子手串,躬身呈予圣上,谁知一直噙着笑意的圣上,在看到手串的一瞬间,神『色』微微一凝,轻捻着手串,醉笑道:“做工虽精,用料却似不大好,怎这般一摔,就有了裂痕,玦儿怕不是被人诓买了次品吧?”递与身边宫侍,“拿去瞧瞧。”
那宫侍接过手串,躬身转入内殿,殿中气氛虽因这一『插』曲,略有凝滞,但众人想,最多也就因贺礼品质有缺,圣上笑责怀王几句,不会另有什么,谁知过后不久,那宫侍执手串返回,低身与圣上密语几句,圣上登时面沉如铁,双目锐利如箭,冷冷『射』向怀王,抬手抓起那道手串,便向殿中黑金砖地狠狠砸去。
十八颗迦楠香珠摔散一地,中有细密墨黑粒状之物,随之溅了出来,原是那南海迦楠香紫金锭十八子手串,内里中空,藏有夷术,夷术『色』黑味淡,为迦楠香掩盖,几不可闻,人若贴身接触,易致心神烦『乱』,若持有人本身患有头疾,将在夷术诱引下,发作频频,痛苦加剧。
圣上的滔天怒火下,怀王夫『妇』立即离席跪地喊冤,乐安公主也急忙跪在御阶前,道怀王绝无此心,定是有人陷害。但圣上勃然大怒,在醉中径直拔出御剑,踉跄下阶,走向怀王。
乐安公主吓得面『色』如纸,与怀王妃连声求情,谢驸马、永宁郡王等,也急跪在御前,叩请圣上莫要冲动、且交予大理寺查明真相,但无论众人如何陈情,醉中盛怒的圣上,仍是将手中三尺寒剑,直指怀王。
而此等万分危急的形势之下,乐安公主等人泣声求情的叩首声中,怀王萧玦本人,眼望着那泛着寒光的三尺剑锋,竟冷冷笑了一声,手抓着那锐利剑尖,送到自己喉前,凝声道:“此事绝非儿臣所为,若父皇不信,儿臣愿以一死,自证清白”,他顿了顿,直接仰视着大周朝的天子,“若身为人子,却得不到父皇的信任,儿臣也宁愿一死!!”
圣上语意萧寒,凛目比之剑光更冷,『逼』视怀王,“你敢说,你没有对朕动过哪怕一丝一毫的杀心?!”
殿中诸人,顿时都想到了同一件事上,惊惧不已地望着那御阶前持剑相对的父子,望着剑尖所沾染的怀王掌心鲜血,不断流溢滑落在地,『性』命悬于一线的千钧一发之际,殿外忽有声传“皇后驾到”,紧接着一道大红人影急急奔进殿内,长发未挽,竟像是直接下了病榻,赶了过来。
苏苏在来路上已听长生说了贺礼藏毒一事,急奔至殿中,望见这等可怕场景,心狠狠往下一沉,匆忙跑至他父子之间,紧抓住明帝握剑的手道:“陛下,怀王绝不会毒害生父,且将此事交与大理寺详查,若陛下今夜因一时激愤错杀,日后担了冤杀幼子之名,悔之晚矣!!”
明帝万想不到本应深睡的苏苏,会闻讯来此,他握剑的手紧了紧,望着眼前披衣散发、匆匆赶来的女子,冷声道:“你怎知他没有暗藏祸心?!”
“陛下…………”因为忧灼,苏苏声音沙哑,“怀王是忠臣孝子,他有哪一件事…………”微一顿,语调恳切如在哽咽,“有哪一件事,违背过陛下呢?!!”
皇后娘娘话虽说得隐晦,可殿中诸人,都已明白皇后言中之意,殿内一时陷入死寂,明帝凝望着眼前泪意滢睫的女子,暗咬着牙,硬狠下心,将她的手掰开,一字字冷道:“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人心易变!”
他铁了心,拂袖将苏苏推开,就要挥剑而下,然而寒光尚至半空,就已被一双纤纤素手紧紧抓住,众人惊骇地望着皇后空手抓住那将要落到怀王身上的利剑,割伤处鲜红的血『液』,顺着剑锋,汩汩而下,触目惊心,人人骇到大气也不敢出。
沉寂多时的怀王,却在此时,忽然出声:“父皇既认定此事是儿臣所为,儿臣愿自尽以泄父皇心头之恨,不劳父皇动手,以免污了父皇声名…………”
话未竟,皇后娘娘已回身一掌甩了过去,响亮的耳光声,震得阖殿人心里一惊,而皇后娘娘一掌掴断了怀王的话,再回身看向圣上时,恳求的眸光已是泪水涟涟,她一手紧抓着剑锋,一手再度握住圣上的手,喃喃泣道:“血浓于水,亲生父子,何至于此…………”
皇后娘娘如是哽咽泣求数次,忽地身影一晃,如一抹轻烟向地倒去,一直冷凝不语的圣上忙松开手,利剑“哐当”掉地的同时,圣上已及时揽抱住晕厥的皇后娘娘,急唤数声不醒后,打横抱起,匆匆向内殿走去。
深殿岑寂如幽海,众人看向御阶前那跪得挺直的身影,心思暗转,眸光复杂,乐安公主含泪牵住胞弟受伤淌血的右手,眼望着他脸颊处的暗红掌印,开口一声“阿玦”,眼泪就随之滚了下来,怀王妃抽出袖中雪帕,欲为怀王简单包扎伤口,却被怀王推开,他默望着地上两道鲜红的血迹,反是紧紧攥住了伤手,任鲜血肆意流淌。
约一盏茶后,总管曹方出来叫散,并传圣上口谕:怀王禁足于府,无诏不得出。
若无皇后娘娘突然出现求情,怀王怕已直接在天子醉怒中命丧当场,暗想今夜之事的皇室众人,按仪向御座行过大礼后,也都未急着离开,静望着御阶前跪着的几道人影,陆续站起,最后,怀王也缓缓起身,却未直接离了这差点命丧之地,反近前一步,朝曹总管一揖,“孤有一句话想与父皇说,请阿翁代为转达。”
曹方目光复杂地望着面前神『色』平静的皇子,微躬身低道:“殿下请讲。”
“父皇若要赐死儿臣,请赐黄泉醉,服黄泉醉者,死后面『色』如生,如此,儿臣于九泉之下与母妃相会之时,不至死状凄惨,惊着母妃。”
噤若寒蝉的未央宫中,齐衡半跪榻前,忙为皇后娘娘诊脉的同时,明帝暴烈回身,凛寒双目扫向殿中诸侍,“是谁告知皇后除夕宴事?!!”
长生立撩袍跪地,“是奴婢”,他叩首道,“皇后娘娘睡醒时不见陛下,问奴婢除夕宴散了没有,奴婢去宴殿外查看,正好撞见怀王之事,回来回禀娘娘时,说漏了嘴…………”
“多嘴的奴才!!”明帝咬牙切齿,暴喝一声,“给朕拉出去『乱』棍打死!!”
曹方正从宴殿折返回来,闻声立为弟子求情道:“陛下,皇后娘娘素日倚重长生,若醒后不见人,怕是要问的…………”他见圣上闻言神『色』有所松动,立回身踹了长生一脚,“还不滚出去罚跪思过!!”
区区“罚跪思过”,怎消得了明帝心头之火,曹方赶在圣上开口严惩前忙道:“怀王殿下托老奴转达一句话予陛下…………”
明帝神情一顿,“…………说。”
曹方静将怀王那句话道出,觑着灯火下圣上难辨莫测的神『色』,心中暗暗思索时,忽有微弱人声从锦榻处传来,是昏『迷』的皇后娘娘醒了过来,圣上立即奔至榻边,柔握住娘娘已被包扎的双手,可当皇后娘娘睁眼看来,圣上又下意识侧首避开了她的目光,手也跟着要移开。
“陛下……”苏苏不顾手疼,紧抓住明帝的手,目中尽是恳求。
明帝见她掌心伤处,因动作用力,又有鲜血渗出,染红包扎的白『色』纱布,忙在榻边坐下,掰开她紧抓着的手,轻轻握住,通明灯火中,二人相对无言,苏苏不发一语,只是含泪望着大周的皇帝,而明帝见她如此,心中五味杂陈,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九崤围场,玦儿以命护她一事,既合了他的心意,又逆了他的心意,既愿冒死救她,花朝案一事,应不是玦儿生出,可为救她,全然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可见在玦儿心中,她的分量重如泰山,玦儿表面『性』情虽不像他,但骨子里却有几分相似,对她的爱同样是不择手段,若他一死,玦儿会为她做出什么事情来,又将造成怎样的权力更迭、朝堂动『荡』,他每每一想,寝食难安…………
况,他又怎能忍受,她被别的男子占为己有…………
自暗中下定决心舍弃玦儿,他就思量着如何过了她这一关,原想用『药』令她身体乏倦,不用直面此事,待得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在她面前揭开,届时木已成舟,一切已成定局,她再恨再怨,也无法人死复生,只能接受事实,而不是如此时这般,就如他所预料的一样,她极力为玦儿求情,而他一看见她流泪,对上她哀切的眼神,就会心『乱』如麻、难以决断…………
心像被人狠狠攥住,头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明帝不愿在她面前『露』出病相,抽了手起身道:“……夜深了,你好好歇着…………”
苏苏见他要走,忙跟着起身,“陛下…………”
从前她如此轻唤,明帝定会回身,可今夜此时,不但没有,反还走得更快,苏苏心忧萧玦『性』命,顾不上穿鞋,忙追了上去,而明帝见她追来,忍着头疼,走得更急,将出殿时,冷声朝两边宫侍喝道:“还不快扶皇后回榻上!!”
左右立搀住皇后娘娘,拦下她追逐的脚步,苏苏只能眼望着明帝头也不回地登辇离去,提灯如星子在夜『色』中飘远,她倚在殿门处,回想着今夜情形,忧愁心焦,柔肠百结,又见长生跪在廊外雪地里,忙要上前将他扶起时,一道人影,忽然掠在她身前。
是萧照,他躬身将一双绣鞋放在她的赤足前,轻声道:“娘娘,先把鞋穿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夫日常被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