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昶甩甩头，把不该有的负面情绪甩出脑袋，循着梦里的记忆往前走。

脚步踏在积雪上，咯吱咯吱的，偶尔会有树枝上的积雪随着风轻落下来，在地面形成一个松松软软的小鼓包。

整片森林，就只有他踏雪的声音。

在这无声的森林里，这点儿声音反而更显寂寥空旷，考验着人的心智。

尉迟昶走了不知多久，眼前的场景始终熟悉，除了不见了小离儿，其它都与他梦里所见一模一样。

尉迟昶紧抿着唇，不紧不慢地往前走，脑袋里不可遏制地浮现出当时的梦境。

“柳树爷爷，你看今天晚上的月亮好大好圆好漂亮啊，我们去叫娘亲一起来看好不好？”

“柳树爷爷，娘亲为什么不理离离，是不是不喜欢离离？”

“柳树爷爷，离离想堆雪人，堆一个娘亲，堆一个离离，堆一个……柳树爷爷，你说离离的爹爹是谁呢？”

“柳树爷爷，离离又做错事了，又惹娘亲生气了，呜呜呜……”

寂静的森林里无影也无声，但每经过一个地方，尉迟昶的脑海里就自动地浮现出梦里的场景，耳朵里就自动地响起小离儿稚嫩的声音。

越走，脑中的场景越清晰，他仿佛一回眸就能看到梦中小离儿可爱的身影。

但是一眨眼，场景淡去，摆在他面前的，还是这片无影也无声的森林，空空荡荡地仿佛没有灵魂。

尉迟昶的意志力无疑是坚定而强大的，但事关君莫离，他的情绪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一点影响。

走走停停，他陆续拿到了几样信物，眼前的景色也一换再换。

从白雪皑皑的冬季，到万物复苏的春季，到骄阳似火的夏季，到满地落叶的秋季，再回到无影也无声的冬季。

他走着，看着，回忆着。

感觉自己不仅是走过了四季，而是陪着小离儿走过了纯真快乐又扑朔迷离的整个童年。

曾出现在他梦里的远远没有这么多，但他一直往前走，这些“回忆”就会自动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零零碎碎地拼凑出一个生动又真实的小离儿。

即使明知这里是幻境，不可被迷了心智，尉迟昶却还是放任自己流连忘返，不想太快离开。

尉迟昶从没像现在这样肯定，这些场景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他在梦里看到的小离儿，绝对就是离儿真正的童年。

至于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尉迟昶还不知道。

他唯一能肯定的是，这绝对是一个漫长而悲伤的故事。

“离儿……”

尉迟昶喃喃一声，伸手从一旁的树枝上摘下第五个信物。

不出所料的，眼前的景色又变了。

这一次，他看到的是一片火海，整片森林都在火海中挣扎，明明周围没有任何声音，他却像是听到了呜呜咽咽的悲鸣与控诉。

尉迟昶睁大了眸子，瞳孔扩大。

这个场景他梦到过！

就在这一夜，小离儿从火海中奔逃出来，踉跄着跑远，等他再梦到她时，她就已经长大了。

仿佛，小离儿的童年就终结在这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