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顾心语起得很早，但没想到一打开手机就收到了刘思曼的短信。短信内容就一点“彭思学怎么样了”。

顾心语直接回道：“不关你事，他自有我关心。”

宿舍里刘思曼一边做题一边等待顾心语回信息。不过由于做题过于认真，她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顾心语回的信息。期中考试要到了，她能够挤出一些注意力到彭思学身上已经对得起之前的情分了，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看了顾心语的短信，刘思曼也只是摇摇头，笑了笑。她觉得自己是笑，可在程明看来那应该算是哭吧。男女之前的事她不懂，也不想懂，至少现在不想。程明唯一想的是考试取得好成绩，不能考到好的大学，等待她的只有一条路，南下打工，为弟弟挣彩礼，然后早早嫁人。

读书对于一些人而言就是唯一的活路，特别对于已经有了自己思想的人而言。无论男女，一但走进工厂，就是每天十二小时，每月二十六天的高强度工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再也不会有时间思考，终会变成一个有生命的工具人。

这样的工具人，资本家不会心疼，因为不向机器一样，需要自己维护。这样的生活其实就是一条不归路，无论你有什么样的理想和抱负，都会死在流水线上。现在的工厂不是国营时代的工厂，现在的工人也不是那时候的工人。他们不在是国家的主人，也不再是工厂的主人，他们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农民工”。

他们的父辈是农民的时候，为了发展工业，已经被剪刀差牺牲过一回。他们长大了，又为了经济的繁荣，沦为血汗工厂的牺牲品。要想避免这样的命运，除了读书并没有更好的出路。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可是从没有讲过，除了读书，其他的路不做到顶级也只能在贫困线上挣扎。但读书不一样，即便你不是最顶级，你也能有相对舒适的生活。

程明想要离开，离开无数名人隐士推崇的田园生活。她已经不是一个一无所知懵懂小孩，她知道只有城市里才有属于她的另一种生活。一种不必二十岁就要嫁人生娃的生活，一种不需要满十八岁就得进厂打螺丝的生活。正因为这种强烈的愿望才促使她，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没有任何娱乐和爱好。

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但像程明这么拼的就只有上一世被社会毒打过的彭思学。刘思曼家境至少属于小康水准，而且还是独生女，所以即便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也并不是非要出去。所以她学习努力，但不会像程明那样拼命。独生女的幸福是程明感受不到的，刘思曼那一种在学习之余还可以和男孩子暧昧，和好朋友逛街购物的生活，是程明暂时到不了的彼岸。

醒来的彭思学脑袋还有一点点疼，肚子还有一点点饿。早餐早就被李晨旭准备好了，醒来就可以吃。

孙有朋、邓光阴、雷凌风早就醒了，已经吃完早餐回自己宿舍看书去了。的确是看书，看得是武侠小说。但这可不是彭思学管得着的，学习本来就是属于自己的事，其他人没有插手的余地。就比如一边守着彭思学，一边还在背英语词组的李晨旭。

作为班长，李晨旭认为除了要有责任心，还必须在成绩上压得住人。可以不是第一名，但必须在前十。当然，他的两位发小成绩太好，给了他太大的压力也是重要原因。

“谢谢了。”彭思学说道。

“别谢我，谢你们家顾心语。赶紧给他回个电话，让她不要在烦我了。还有就是吃完赶紧走，别打扰我学习。”李晨旭摆手道。

彭思学笑笑，没有在意李晨旭的态度。不过，他还是第一时间给顾心语打了一个电话，约定中午一起去一班教室学习。

吃完早餐，彭思学洗了个澡，然后打电话给顾心语，约她一起去一班。

周六的一班居然有一半人都在，而且教室里落针可闻，学习纪律比其他班有老师在的情况还好。这里有一点让彭思学不太适应，那就是这里的同学似乎都在各自为战。没有看到那种讨论问题和请教问题的场景，其他班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这种场景。

不过，这也说明一个道理：强者都是单打独斗的，弱者才需要结伴而行。

入乡随俗，彭思学也就老老实实坐在顾心语旁边，做起了真题。顾心语则是取出一个MP3插上耳机，一个耳机塞进彭思学耳朵里，一个耳机塞在自己的耳朵里。然后，她才开始做自己的题目。

两个人靠得很近，而且到了下午他们离开的时候，彭思学发现他已经和顾心语挨在一起了。这大概就是情侣的本能吧，顾心语对这种现象又欢喜又好奇。

“你怎么会听水手这种歌，女孩子不都是听周杰伦的歌吗？”彭思学牵着顾心语的手，向学校外的面馆走去。

“你说的女孩子是指谁？不会是刘思曼吧？”顾心语用力捏了捏彭思学的手。

彭思学尴尬地干笑了两声，想要揭过去。

“哼！我也喜欢周杰伦的歌，但之后不会喜欢了。”顾心语说道。

“郑智化的歌呢？”

“说不上讨厌，但肯定不会刻意去听。”顾心语说道。

“那你这个MP3怎么有好几首郑智化的歌？”

“笨蛋，当然是知道你喜欢听，才特意下载的。”

彭思学有些感动，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在顾心语额头上亲了一下。

“顾顾，此生只许你负我，必不使我负你。”

听到彭思学的许诺，这时候的顾心语甚至都在想，要不就和彭思学白首到老好了。她本来只是想感受恋爱的感觉，这才选择了彭思学，因为他性格温和，长相帅气，成绩优秀。

这也就是在学校，女孩子谈恋爱基本不考虑家境。不过，顾心语就算以后也不会考虑男方家境，她可是独生女，父母都是比较有实力的商人。

顾心语可以很容易选择自己看得上的男孩子，来一场说谈就谈的恋爱，但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真的陷进去。

“说什么负不负的，讨厌。若有一天你遇到更好的，我不会阻止你离开。”顾心语认真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忽而笑了。本来温馨欢喜的时刻，怎么就突然变了味。这大概就是越喜欢就越害怕失去，就越想用誓言留住感情。

人的感情从来都是主观的，誓言最大的作用其实不是用在将来，而是现在。在认真的山盟海誓也留不住已经不在爱你的人，立誓其实只是在恋爱初期加深感情的一种手段，有效期相当短，而且还是属于一次性道具。

“你说恋爱刚开始是不是都是我们这样，特别感性，特别容易有感而发。”彭思学说道。

“嗯，这大概就是别人眼里恋爱的酸臭味。”

“什么恋爱的酸臭味，那是来自单身狗的嫉妒。恋爱又香又甜，单身狗根本不知道。”彭思学说道。

周六、周日两天，彭思学都被顾心语带到一班自习，至少一半的一班同学都认识了他。不过，倒是没有人议论他两，最多就是对自己班的大白菜被别的班的猪拱了，有些不爽。

在期中考试的压力下，什么八卦消息都要靠后。重点班的学生都是把成绩放在第一位的，特别是一班七成都是男生，除了学习他们还有很多其他的爱好。比如各种球类运动、天文爱好、手工、钓鱼等等，很多男孩子压根没考虑过恋爱这种事。

每一个考场只允许三十个人，而且相邻位置的学生不可能是同一个班的。一中或许在对于学生的其他方面管理比较松，但是对于学习抓得很严，特别是与学习成绩相关的考场纪律。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缘分之说，彭思学和刘思曼又分在了一个考场。不过两人除了眼神交流之外，没有其他沟通。

感情这种东西不是说断就能断的，需要时间做淡化处理。彭思学不断默念顾心语的名字，以冲击刘思曼在心里的阵线，尽量让心情平复下来。

一场又一场的考试，考了两天，六门科目总算考完了。当然少不了有几个倒霉蛋被胡主任逮住做了典型，不仅成绩作废，还被学校记了警告处分。

学校的成绩出得非常快，第一门语文，在周二最后一场考试之前就出了成绩。周一和周二老师比学生辛苦多了，白天监考，晚上改卷。到了周三下午所有的成绩就都出来了，这就是老师对学生的关爱。不论是福是祸，都不会让自己的学生在忐忑中多过一天，太影响身心健康了。

可惜老师们的苦心，很多学生并不领情。因为一些人成绩出来的越快，死得越快。溺爱这种东西还没有流行，小县城里的父母都比较传统，更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