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年初那会，下了一场特大暴雪，整个阿卡林省北边这些市县都被席卷。

白茫茫的一片。

盖着阿卡林市的乡间山区。

道路不通行，蔬菜大棚都被雪压塌了。

那一年，李江回家过年。

在同学的口中得知李婷婷家也受灾了。

临早就从家里拿了猪肉和蔬菜，冒着雪，赶到她家。

那时她正在外面扫雪，手里拿着扫把。

南方的冷冻魔法把她弄得直哆嗦。

李江只傻乎乎的站着院子门口。

等她发现时，他肩膀上都积了一层雪了。

“诺，给你的。”

李江还记得这是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

她好意的接受了，给了他甜甜的笑容。

现在想想也是挺美好的。

他一直觉得，她笑完之后给他擦拭肩上雪是对他某种接受或者暗示。

尤其是喜欢了三五年的姑娘，眼看着她从一米四几长到了一米六几，到了他眼角处般高。

肉眼可见的成长，也带着肉眼可见的期盼。

可如今想起来。

他好像搞懂了。

为什么那年，他送肉送菜，也进不了她家门。

因为自己就只是个过客都不如的工具人。

他的回忆很简单，简单到只有这些。

可依旧让他潸然泪下。

他靠在一块石头上，手指夹着烟。

猛吸了几口。

曾经，赵硕问过他：未来打算怎么办？

他回答不知道。

所以在街头整天无所事事。

他们这些混混，除了抽烟喝酒，收点保护费，给学校学生做大哥，也没其他业务。

城市看起来很繁华，只不过无人在意城市贫民罢了。

都以为城里都是有钱人，其实有大批的低保家庭。

就和他看过的一部电视剧一样，‘蜗居’。

他们就是，像蜗牛一样卷缩着。

在这个时代用着仅有的勇气维护自己可怜的尊严。

“想想出路吧，这样下去不行的...回乡下种田都比现在好。”

他父亲的话出现在耳边。

出路？

他这样的人哪里还有出路...

如今回乡，甚至也不敢回趟家。

哪怕他家和李婷婷家很近，就在隔壁村子。

甚至坐在这儿，都能听到父母的呵斥声。

想到这些，李江就很难受。

用手揉着太阳穴，想缓解痛苦。

“要不要一口气抽三根烟？”一道声音从他身边响起。

李江发现赵硕不知何时已经坐到身边了，他接着递过来的烟，放到嘴里，“点火。”

赵硕苦笑一声，给他点燃，边说道：“你不止可以抽三根，你还可以抽十根，一百根，只要你嘴巴能塞下，甚至你可以用菊花抽烟，那样烦恼就不是烦恼了，成了菊花残之伤，多好？”

“搞得我真不敢用菊花抽烟似的？”李江有些眼红。

“你敢吗？”

“我怎么不敢？去他妈的。”李江起身。

赵硕把一盒烟摔倒了地上，“你吗的，来。”

“来就来。”李江顿时把腰带解了。

“来。”赵硕把几根烟点燃。

“来。”李江脱掉了裤子，正要崛起屁股。

就在这时，在石头后面的张晨欣轻唤了一声，“大哥哥..”她没想到大哥哥本来是要安慰的，怎么两个人就像要打架一般。

赵硕把烟丢掉，拍了一下李江的屁股，“还不快穿上。”

李江被这一打恢复了一些理智，连忙穿好裤子，“这下丢人了。”

“丢不丢人不知道，你都有勇气菊花抽烟，难道没有勇气去面对？”赵硕说着，有些愤慨，看到李江这副样子，他也算是知道为什么后来他会去抢劫，然后...

如果今天不是他陪李江来，估计很多事还是会重蹈覆辙。

李江叹了一口气，“18万8，我就算工作五六年也存不到啊，我这样初中毕业的，没技术啥都没有，等到那个时候，她早就娃都有了。”

“大哥哥，我们这边彩礼真的好高啊。”张晨欣这个姑娘家家都开始吐槽了。

“害，吸血嘛，李婷婷有几个弟弟？”赵硕问道。

李江想了想，脱口而出，“好像两个吧。”

“那就怪不得了。”赵硕犹豫着，摸了摸口袋里的华为手机，“18万8罢了，李江，你要是有种，咱们现在就回去，这钱我替你出来。”

“你哪里有这么多钱啊？”李江垂着脑袋，尽管赵硕家里挺有钱的，可18万8说给就给那...也不可能啊。

“我说能给就能给，你不要问，你现在还有想法回去不？”

李江侧过脑袋，想了一会，才说，“我是有的，不过...哥们这钱我一定会还的，可是，她真的会接受我吗？”

赵硕恨铁不成钢的笑了一声，走上前去拉住李江的肩膀，说，“来来，我给你分析一下。”

李江点头，一旁的张晨欣也好奇的侧耳。

赵硕继续说，“你看，那个小胖子有没有你帅？”

李江摇头，“没有。”

“那你再看看，那个小胖子有没有你高？”

“也没有。”

“那你是不是和李婷婷至少有那么一点感情基础？”

“嗯嗯嗯。”

“咱们现在是不是也能给得起18万8？”

“哥们，这个得靠你。”

“那就不得了，既然那个小胖子没你帅没你高，你还有感情基础，能出的起18万8，凭什么李婷婷就嫁给他，不嫁给你呢？是不是？”

李江一听，缓了一下，恍然大悟：“对哟，她怎么不嫁给我？我不比那个胖子好啊？”

他又有了自信。

赵硕笑了，“就是这个样子保持。”

“好，我就不信了，我也不是太差嘛。”李江豪言起来。

赵硕乘势从路边田间采了一些小黄花，交给了李江。

“拿着，咱们现在就冲进去，表他娘得白。”

李江接过花朵，一扫之前得阴霾，“哥们，咱们，冲了。”

“对的，冲了，咱们的姑娘，凭什么让别人上？这个没道理。”

“走！”

“走！”

两人加油打气完，急匆匆就要走。

一旁的张晨欣挥舞着小拳头，“江哥哥加油，大哥哥也加油！”

赵硕白了她一眼，什么叫做他也加油，又不是他表白，“小欣，你看好那些礼品，等我们回来，到时候给你带个漂亮的小姐姐一起！”

张晨欣高兴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