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桥将蓝政博留下的协议递给宋晚情：“你自己看看吧。”

已经熟悉了公司运作的宋晚情很快看完了文件，暗暗惊讶于蓝氏的财大气粗。

白氏虽不如宋氏，但市值也是几百亿。

蓝氏居然可以同时将两家集团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不仅仅是气魄，更是实力的体现。

等宋晚情看完，宋桥才问：“如果你是说，会做什么选择？”

宋晚情沉吟了一会儿说：“蓝氏十分强大，且有吞并十大集团的野心。长远来看，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蓝氏真的吞并了十大集团，宋氏不可能独善其身。要趁现在蓝氏还不够强大联合其他集团，一起打压他。”

“还有吗？”宋桥就像一个考官，给宋晚情出考题。

宋晚情拿着文件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小脸皱成一团：“最近宋氏股价大跌，几个大项目相继出现问题。如果有这一百亿的资金注入，宋氏定能更上一层楼。说不定还可能成为与蓝氏并驾齐驱的超级大集团。”

对于宋晚情的分析，宋桥很满意，点头表示赞同。

“晚情，说说你会怎么做？是选长远考虑，还是追求眼前利益？”女儿的表现越来越好，宋桥感觉自己一天天对她刮目相看。

宋晚情走在沙发上坐下，沉思半晌开口：“蓝家人多势众，这是一大优势，同时也有意见不合，勾心斗角的可能，这是劣势。合作不是不可以，要看蓝氏究竟能拿出多少诚意。对抗也要先衡量一下，我们自己的实力。”

宋晚情分析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宋桥绷了好久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将手放在女儿肩上：“晚情，你果然很有经商的天赋。”

“爸爸，这不算是天赋，其实，很多事都是相通的。经商和经营家庭是一样的，成员多，各怀鬼胎，自然复杂。我们家相对简单，但也是劣势。外面多少人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我不会如他们所愿成为一个草包千金的。”宋晚情说着暗暗咬牙，她一定要让欧阳瑞看看她的实力。

她要让他后悔没有选择她。

她苦苦哀求时，他弃如敝履。当她奋力堀起后，他高攀不起。

“晚情，你能这么想爸爸很开心。可是，你……”宋桥的话还没说完，宋晚情打断了他：“爸爸，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其实，我应该感谢每一个伤害过我的人，他们让我成长。”

看着眼神不再清澈纯净的宋晚情，宋桥内心隐隐一则忧，一则喜。

成长的代价是痛苦的，有人承受不起，性情大变。

他不喜欢女儿成为其中之一，如果她愿意，他可以让她一生无忧，继续当个快乐的小天使。

……

欧阳瑞刚刚处理完桌上的文件，蒋南敲门进来：“少爷，蓝政博去找了宋桥。”

“宋氏有什么异动？”欧阳瑞头也不抬。

“目前没有。不过……”蒋南欲言又止，欧阳瑞冷睨了他一眼。

“晚情小姐变化很大，她会不会为了报复促成这件事？”

“不无可能。”欧阳瑞回答得不咸不淡。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蒋南脸色有些凝重。

“静观其变。”

“是，少爷，我会继续密切关注宋家的一举一动。”

“小心点，宋桥能由一个穷小子白手起家，做到今天F国第二大集团，他绝不可小觑。”

“是。”蒋北恭敬应着，认真执行欧阳瑞每一个命令。

见蒋南还没有走，欧阳瑞抬眸：“还有什么事？”

“我收到E国的消息，蒋北已经康复了，要不要让他来？”蒋南问。

“让他先好好休息，他身上的植皮手术还没有做，彻底养好了再说。”蒋北受了那么重的伤，能好起来已是奇迹。

他现在断了一条手臂，全身大面积烧伤，他怎么能在这时候让他来帮他？

蒋南还想说什么，却在收到欧阳瑞的眼神时打消了念头。

临走前，蒋南想起了一件事：“欧阳老爷子想跟你通话。”

“我知道了，我有空会给他打过去。”欧阳瑞的态度十分敷衍，他知道欧阳松要说什么，但他目前不需要。

与蒋南说话时，欧阳瑞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

下午四点，他已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拿着外套往外走。

蒋南默默跟在他身后，他从不怀疑欧阳瑞的能力。只是，以前的他无牵无挂，做起事来干脆利落，不必考虑后果。

如今的他有了羁绊，做起事来必然束手束脚。

不过，现在的欧阳瑞变得有人情味儿了，虽给人的整体感觉仍是冰冷的，却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

这就是有得必有失吧？

回到白园，欧阳瑞直奔三楼，到了二楼楼梯口，白宁恭敬等在那儿：“少爷，先生请你过去一趟。”

犹豫了一下，欧阳瑞跟着白宁来到白宇哲的房间。

短短时间，他迅速消瘦了下去。

以前的中年美大叔，一下子有了深深的皱纹，头发因为化疗而掉光，不得不戴上假发。

将集团交给欧阳瑞后，白宇哲就不再插手，给他绝对的自由和权利。

此时，他坐在阳台上，秋日午后暖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脸色苍白。

欧阳瑞唤了句：“舅舅。”

“坐吧。”白宇哲没有回头，淡淡地说。

欧阳瑞站到他身边，微微俯身问：“舅舅，你最近好些了吗？”

“还是老样子，不好也不坏。”是人就有生老病死，他并不乎自己的安危。只是，没有找到姐姐，他不甘心。

十五年了，他用尽一切方法，却找不到姐姐任何音信。

但他始终相信姐姐一定还活着，她不可能死得不明不白。

知道白宇哲有话跟他说，欧阳瑞静静站着，耐心等待。

秋天日短，刚刚还暖融融的阳光很快散去，凉凉的秋风吹来，白宁拿了一条毯子盖在白宇哲膝盖上。

“阿瑞，你去E城那么久，没有一点你妈妈的消息吗？”白宇哲声音幽幽，几分疲惫，几分思念。

“没有。”欧阳瑞眼神一黯。

“你去之前我跟你说的话，你做了吗？”白宇哲侧过头，眼睛有点斜，目光变得阴冷。

“都查过了，没有。”除了夏怡洋，欧阳瑞所有事都与白宇哲有关，相同的亲人，相同的仇恨。

“欧阳淅涛真的没有嫌疑？”白宇哲站了起来，双目紧紧盯着欧阳瑞，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

相较于白宇哲的激动，欧阳瑞十分坦然。

对欧阳淅涛他的恨不比白宇哲少，他绝不可能包庇他。

“舅舅，我的调查结果和你一样。”欧阳松只当他为了那几个明面上的条件才去的E国，实际上他想深入虎穴，才能调查到最核心的人物。

白宇哲一直怀疑白书恩的死与欧阳淅涛有关，因为他被林微的爱蛊惑了，完全有杀妻的可能。

他查了他十几年，一无所获。

当欧阳松找上门时，他就告诉了欧阳瑞一切，他让他重点调查他的父亲，也是这场悲剧的主导者，欧阳淅涛。

这样的结果白宇哲已经知道了，但他就是不甘心。

“咳咳咳……”一激动白宇哲就剧咳了起来，白宁忙过去搀扶他：“先生，你先坐下来，不要这么激动。”

白宇哲固执站着，疲惫充血的眸子紧紧盯着欧阳瑞：“如果有一天，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真的，你会怎么做？”

“杀了他。”欧阳瑞毫不迟疑，说得血腥而残忍。

“很好，记住你现在的话。”白宇哲唇角渐渐浮现一抹笑，只是，此情此景显得诡异而森寒，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