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瑞愕然，没想到季洪全为他考虑得这么周全。

“季叔，我们走了，他不会放过你的。”欧阳瑞拧眉，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经过这段时间，他了解了白宇哲的真面目。

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不惜一切，会毫不犹豫毁灭别人。

白宇哲心心念念夏怡洋的骨髓，得不到他绝不罢休。

“他的病还需要我，暂时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再说，我是国王陛下的御医，他就算有再大的权势，也不敢真的杀了我。”熬了一天一夜，季洪全比任何人都疲惫。

可他没有为自己着想半分，反在替他铺路。

欧阳瑞真的很感激，但他不能接受。

他相信夏怡洋清醒了，也不会做个逃兵，让救命恩人陷入险境。

“季叔，谢谢你，但我们不能走。”欧阳瑞语气坚定，紧紧握着夏怡洋的手，眼中又恢复了之前的冷静睿智。

“阿瑞，我不是要你一辈子躲着，在夏怡洋身体没有康复之前，不要让他找到。放心，你妈妈不会有事的，他对书恩的感情已经到了偏执狂的状态。你现在留下来作用不大，倒不如——熬死他。”最后几个字季洪全说得咬牙切齿。

认识几十年了，他竟有眼无珠，没有看清过他的真面目。

如果他早一点认清他，或许能救出书恩，她也不会白白受这十五年的苦。

“季叔，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而且，白宇哲心狠手辣，他有办法逼我出来。”欧阳瑞比季洪全了解白宇哲，他就是一条疯狗。

此时已露出真面目，他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一旦逼急了他，他会毁坏一切的。

季洪全知道自己劝不动欧阳瑞了，只能又郑重问一遍：“阿瑞，错过这次，想要再走就没那么容易了，你可想清楚了。”

“嗯。”欧阳瑞目光坚定点点头。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出去吧。”季洪全扶着椅背站起来，身子竟虚弱摇晃了下。

一双纤手立刻扶住了他，当他的目光投在她脸上时，楚楚像错做了事，立刻松手，头垂得低低的，做出一副赎罪的姿态。

季洪全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发出声音。

“季叔，她怎么了？”欧阳瑞指了指宋晚情。

“我会了她一点血用药引，她的情绪太激动，我只好给她打了一针麻醉。没事，时间到了就会醒。”季洪全疲惫又虚弱，连说话都带着轻喘。

欧阳瑞看着他：“不必急着出去，你先休息吧。”

“不行，白宇哲这个人心思重，恐怕他已经想到了什么，我们再不出去，他就要拆了我这间手术室了。”季洪全话音刚落，外面传来白宁的声音。

“季医生，不管手术有没有成功，请出来说清楚。”白宁虽用词客气，态度却十分嚣张，用了威胁的语气。

欧阳瑞和季洪全对望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

“季医生，你还是快点出来吧，别动什么歪脑筋。轩园方圆十里都有我们的人，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白宁越说声音越大，最后竟像是用了扩音器。

季洪全朝楚楚伸出手：“你扶我出去，我真的有点累了。阿瑞，你先在这呆着，好好照顾夏怡洋。”

“是。”这次欧阳瑞没有疑义，全盘接受季洪全的安排。

季洪全一出手术室的门，差点儿被外面的阵仗吓到。

荷枪实弹的保镖，举着破坏力极强的轰炸枪，对准手术室的门。只怕他再不出来，白宇哲就要下令炸了他的手术室，将他一并炸成碎片了吧？

“白宇哲，你现在真是威风了，居然有王室专用的武器。”话是这么说，可季洪全毫无惧意。

熬了一天一夜，他脸色苍白，严重的睡眠不足，眼帘下的黑眼圈很重。

“手术怎么样了？”白宇哲不理会他的挖苦，问出心中急迫。

“成功了。”季洪全答得干脆，他只想早早结束这无聊的话题，好好睡一觉。

白宇哲脸上露出狂喜，很快被阴霾覆盖：“既然成功了，你为什么磨磨蹭蹭这么久才出来。夏怡洋和阿瑞呢？”

一边问着，一边命令白宁：“快，你去看看。”

“白宇哲，你果然是个小人，一点小事就把人想得跟你一样卑鄙无耻。我告诉你，夏怡洋这次九死一生，身体器官损伤严重，若没调养好，是无法做骨髓转移的。”季洪全走到白宇哲跟前。

“你应该对自己的病有了大概的了解，我说的是真是假，你很清楚。好了，我累了，需要休息，就算天塌下来了，也不要来吵我。”季洪全说完，往自己休息的地方走去，楚楚紧随其后。

看着季洪全走远，白宁盯着手术室问：“先生，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我进去看看？”

白宇哲目光闪烁不定，这世上他谁都不信。

“去看看吧，只要他们好好的，就不要打扰他们了。”

“是。”白宁领命进入手术室，见夏怡洋，欧阳瑞和宋晚情都在，才退了出来，向白宇哲汇报。

“好了，我们也去休息吧，这一天一夜够折腾的。”白宇哲的情况并不好，只是，他有着比常人更强的救生欲，才能强撑到今天。

……

夏怡洋幽幽醒来，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堪，连抬一下手指头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渴，水……”喉咙干得冒烟，像有把火在烧，嘴唇更是干裂疼痛，她依稀尝到了鲜血的腥气。

棉签沾着温水轻轻擦过，夏怡洋渴望张大开了嘴。

可是，棉签上的水毕竟有限，她更渴了：“给我水……水……”

待她唇上的皮屑软化了以后，一根吸管递到她唇边，夏怡洋像在沙漠里迷路的族人偶遇甘泉，贪婪地吸着甘露，一杯水很快见了底。

此时她才有力气，撑开沉重的眼皮。

乍亮的光线，十分刺目，她忙闭上，再慢慢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欧阳瑞担忧的俊脸，他没有说话，就这么直直看着她，眼底仿佛藏了千言万语。

“欧阳瑞……”夏怡洋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可怕，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是我，怡洋，你终于醒了。”欧阳瑞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个个惊恐的吻。

“我还活着？”此时夏怡洋才有一点点活着的感觉。

“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欧阳瑞突然俯身抱住她，惊恐未散，一颗心跳得飞快。

“欧阳瑞……”夏怡洋想伸手回拥他却办不到，只能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欧阳瑞……欧阳瑞……”

泪水自鬓角滑落，湿了枕巾，夏怡洋却很开心。

她还活着，还有机会和时间去弥补缺憾。

喜悦混合着悲伤在两人间流淌，欧阳瑞收拾好心情，直起身来，用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可他看不到他泛红的眼眶有多么令人心疼。

“我昏睡多久了？”这次能从鬼门关回来，夏怡洋的感觉十分不真。

“三天。饿了吧？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欧阳瑞抚了抚她的头发，目光不舍，他一秒都不想离开她。

“一切还好吗？”夏怡洋问得含糊其辞，欧阳瑞懂她的意思。

“别担心，大家都好。季叔吩咐了，你的身体很虚弱，应该好好休息，一切只从他的安排。”欧阳瑞说得十分认真，夏怡洋却有种想笑的冲动。

唇角一寸寸上扬，压都压不住。

“怎么了？”欧阳瑞不解。

“欧阳瑞，你好像变了。”夏怡洋直言不讳，经历了这次生死，她现在宛如重生，她不会再逃避了。

“哪里变了？”欧阳瑞习惯性的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