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洪全也不怕，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来啊，朝这开枪。”

白宇哲气得咬牙切齿，额头青筋一根根暴起，手指缓缓扣下扳机。

白书恩大喊：“你要是敢再伤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你有哪一天原谅过我吗？没有！你封闭起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惩罚。你明知道我对你依赖，我没有太多要求，只要你陪着我，听我说说话就好。可是，十年了，你对我不闻不问，不管我怎么求你，你都无动于衷。姐，你为什么对别人那么好，独独对我这么残忍？”白宇哲像个无助的孩子，他所做的一切只想引起白书恩的关注。

她是他生命里第一缕阳光，也是最温暖最灿烂的存在。

就因为他太冷了，所以想牢牢抓住。

白书恩脸上荡起苦涩的笑：“小宇，几十年了，你还是这么自私。你在街上看中一件玩具，可以买走。可你不能看中一个人就要她全心全意跟着你，没有自己私生活和空间。我说过了，我是人，不是宠物，我可以对你好，但我也有独立的个性。我有自己的亲人，朋友，自己的社交圈，自己的生活方式。而你从来没有尊重过我，你只想自私拥有我，让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个人。人是群居的动物，不可能遗世而孤立。你从没有明白过。”

白书恩的一番话让白宇哲陷入沉思，过了三秒钟，他仍坚持自己的想法：“姐，你太单纯了，外面的世界很复杂，你应付不了的。这世上没人会像我这么爱你，我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你。”

“你所谓的爱护就是把我像动物一样关起来，让我只供你一个人的欣赏。”白宇哲的逻辑清奇，固执己见，这些话，她已经说了很多年了，他从没有听进去过。

“不，姐，你不是动物，你是我最爱的人啊，你为什么要这么贬低自己？”白宇哲表情开始狰狞，扭曲，眼中满是贪婪的光。

白书恩幽幽一叹，不想再跟他争辩下去了。

他是强盗逻辑，她从没有争赢过他。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伤害我的亲人和朋友，我一定死给你看。别以为你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我，我就没有机会去死。一个人如果真心求死，谁都拦不住。”白书恩撂下狠话。

白宇哲瞳孔放大，剧烈收缩着，表情无比惊恐：“姐，你为什么要逼我？你可以为了所有人着想，为什么就不能替我想一想？这些人一个个想我死，我所做的一切只是自保。”

“那你死吧，然后我陪你。那样，就再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分开了，你敢吗？”白书恩目光坦然望着白宇哲。

她愿意陪他去死，可是，他敢吗？

“为什么我们非要死，不能好好活着？”白宇哲大吼，他不解，他愤怒。

“这就是你自私的一面，也是你要的答案。”白书恩别过脸去：“你知道我的脾气，我一向说到做到。”

白宇哲气得浑身颤抖，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

“季洪全，算你好运，我就暂时饶了你这条狗命。但你记住了，机会只有一次，好好珍惜吧。”白宇哲气愤难当，季洪全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楚楚戳了戳他的手臂。

示意他不要跟白宇哲一般见识，他们的命还在他手上。

一时间所有人皆沉默不语，天也渐渐暗了下来。

窗外升起浓雾，景色渐渐模糊。

被关在笼子里六个人和笼子外的白宇哲形成了两派。

突然，外面传来密集而有序的脚步声。

夏怡洋抬起头，正好对上欧阳瑞担忧的眼神。

扬起微笑朝他摇了摇头，欧阳瑞握紧了她的手。

门被推开，白宁坐在轮椅上，被一名护士推着进来，后面跟着一群荷枪实弹的佣兵。一个个人高马大，光是身高就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先生，对不起，我来晚了。”白宁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包着纱布，他手撑着轮椅扶手要站起来，试了几次仍十分吃力。

“你坐着吧，别乱动了。白宁，还是你对我最好，最靠得住。”白宇哲发出感叹，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汽球瘫坐在沙发上。

白宁吃了一惊，忙问：“先生，你还好吗？”

“没事，死不了。”白宇哲脸色苍白，十分难看。

白宁忙命令身后的护士：“快，给先生看看。”

“是。”护士上前，给白宇哲做了简单的检查。

“先生是劳累过度，加上心情激动导致的虚弱。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应该养静。”护士如实说着。

“废话，先生不是被人挟持过来的吗？你眼睛瞎了吗？”白宁大吼一声。

护士忙垂首敛眉，不敢多言。

“先生，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白宁问。

白宇哲蹙眉沉思了好一会儿，望向欧阳瑞：“阿瑞，你的人还有多久会到？”

欧阳瑞眉头微蹙，并不明显，紧握着他手的夏怡洋却感觉到了。

欧阳瑞的安排连她都没有说，白宇哲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说，我也知道。蒋南蒋北是你的左膀右臂，蒋北重伤，蒋南不可能无缘无故离开你身边。他一定是去搬救兵了吧？让我猜猜看，是哪里的救兵呢？F国国王陛下，还是欧阳松？”白宇哲语气淡淡，就像说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夏怡洋却暗暗心惊，白宇哲真的是太可怕了。

“对付你这样的老狐狸，我肯定不会这么冲动。”欧阳瑞淡淡说着，算是承认。

“哦，有点意思。阿瑞，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白宇哲毫无惧意，眼中反而闪着兴奋的光芒。

欧阳瑞仍然站得笔直，抿紧的唇如刀，没有回应白宇哲的话。

暮色四合，天地间一片灰蒙蒙。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却都全神戒备，没有一丝放松的打算。

屏幕里的白书恩再度开口：“放了阿瑞他们，你要的，我都给你。”

“姐，如果你真有诚意，就让他们见证我们的幸福吧。”白宇哲眼中闪着极致疯狂。

“别答应他。”终于知道他们的交易是什么，欧阳瑞大声喝止。

虽然他还不能确定屏幕那端的女人是不是他的妈妈，然，本能他想阻止。

季洪全更是眼球暴凸：“书恩，你千万不能做傻事啊。这种人渣，他没有信用的。”

白书恩闭了闭眼：“我已经决定好了，你们不要劝我了。”

“姐，你现在就去把那件婚纱换上。”白宇哲整个人凑到了屏幕前，恨不能有个时光遂道让他钻进去，立刻和白书恩走进他最期待的婚姻殿堂。

“好。”白书恩木然，连眼底都是一片绝望。

护士忙将她推进房间，等待过程，所有人心情都很煎熬。

只有白宇哲是激动的，兴奋的，他脸上控制不住的笑容一路延展，眼神疯狂而迷乱，令人心惊。

白宁自己拔着轮椅来到他身边，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说：“先生，你的身体不好，不能这么激动。这件事先缓一缓，好不好？等你的病治好了，再一起办，不是喜上加喜吗？”

白宇哲笑容一敛，射向白宁的目光如刀：“你又想阻止我？二十几年前，如果不是你拖住了我，我何至于会有这样的遗憾？如今姐好不容易同意了，你还敢说这些话？”

白宇哲举起手上的枪对准白宁的脑门，眼底流淌着猩红色的恨。

只要他轻轻扣下扳机，白宁就没命了。

“我知道你一直很恨我，但你也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不是吗？”白宁神态平静，目光淡然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