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洪全与庄遥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跟欧阳瑞说。

更重要的是，他们实在不想在他伤痕累累的心上再洒一把盐。

或许欧阳瑞对别人的事并不上心，然，只要是与夏怡洋有关，他比任何人都要有警惕心。

欧阳瑞双手撑着扶手要站起来，季洪全按住了他的肩：“阿瑞，别这么激动。怡洋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定，就算身体过于虚弱，时常会昏睡。这也属于正常，是人体自我修复的一个过程。”

“不对，季叔，如果只是这么简单，你和遥姨不会如临大敌。请你们坦白告诉我实情，怡洋是我的妻子，我有权利知道关于她的真实病情。”欧阳瑞态度十分强硬。

季洪全还想说些什么安抚欧阳瑞，庄遥拍了下他的肩：“我来说吧。”

欧阳瑞抬起头望向庄遥，眼神里有着急迫和热切。

为免欧阳瑞情绪激动又站起来，庄遥主动蹲下来与他平视：“阿瑞，记住我的话，你只有先保重自己，才有余力去保护好你身边的人。和怡洋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相信你已经拥有比旁人更强大的承受力了。”

庄遥的开场白令人心惊，楚楚都听不下去了：“庄遥，你在说什么啊？你这样说，阿瑞会更加着急的。”

经楚楚这么一提醒，庄遥才发现自己说话过了：“哎呀，我的意思是，怡洋恢复得情况不错，但我们还没有想到排出她体内蛊尸的方法。赫连昊说这颗药丸只能压制，不能根除，具体时效多久，他并没有说清楚。我们怕……”

庄遥没有说完的话，欧阳瑞听懂了，剑眉蹙成两座小山。

他知道夏怡洋体内还有两条蛊尸未排除，她随时处于危险之下。他只是抱着最后一分希望，希望庄遥和季洪全能想想办法。

现在看他们愁眉不展，忧心忡忡的样子，他心底的希望被浇熄了，一片灰烬般的绝望。

不，他不能放弃，未到最后一刻，他绝不放弃。

哪怕只有一分希望，他也要尽十分努力。

庄遥怕身体还没有恢复的欧阳瑞忧思过重，影响康复，努力挤出一丝丝笑容：“阿瑞，你别太担心了，事在人为，我和你季叔都不会放弃的。”

“谢谢遥姨和季叔，还有楚姨。”欧阳瑞礼貌地逐个道谢，这些日子他给他们带来了太多麻烦，破坏了他们原有的平静，还将他们卷入各种匪夷所思的风波里。

他一向最不喜欢麻烦别人，却让这些长辈为他操碎了心，他真的很过意不去。

“阿瑞，你别这么说。你是书恩的孩子，我们都是你的长辈，应当帮你。而且，身为医生这也是我们职责所在。”季洪全接口。

“是啊，阿瑞，你现在别胡思乱想，重要的是先养好伤。”庄遥也劝着。

敛眉沉思了好一会儿，欧阳瑞才问：“蓝苑那边怎么样了？”

季洪全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凝重，站起来，背对着欧阳瑞，不知在想些什么？

庄遥和楚楚也是脸色大变，个个沉默不语。

他们的举动让欧阳瑞更加不安，坚持要知道答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见欧阳瑞又开始有些激动了，庄遥跟楚楚对望一眼，决定让楚楚向欧阳瑞说明情况。

楚楚静静看了欧阳瑞三秒才开口：“抢救完你和怡洋，老季就进宫去跟陛下说明蓝苑的情况。陛下派了侍卫长去搜查，除了蓝英汉和蓝梦馨失踪外，蓝家仆人，包括蓝氏众人全部被害。”

“什么？”欧阳瑞睁大双眼，震惊万分。

全部被害？灭门？

谁干的？

“这件事震惊了王室，陛下已经下令严查凶手。”楚楚补充。

“小桃呢？她有没有名单之内？”这个恶魔，她最心狠手辣干得出这种事。

楚楚摇头：“不清楚。蓝氏仆人，女佣众多，还在核实身份。”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庄遥惊问：“阿瑞，你说的是那个给你下情人蛊的小桃？”

“是。”欧阳瑞重重点头。

庄遥蹙眉，脸色十分难看：“她应该没死，她给你下的情人蛊，你和她已经生死相系，她如果不在人世，你不可能没有觉察。”

庄遥的话说得含蓄，季洪全却震惊万分，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双手握着庄遥的肩：“你说什么？阿瑞体内并没有蛊啊。”

季洪全不如庄遥懂蛊，庄遥也没有跟他说明白。

咬了咬唇，庄遥知道不应该再隐瞒季洪全，逐将情人蛊的特性跟季洪全和楚楚科普了下。

楚楚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唯恐过于激动喊了出来。

“你怎么不早说？”季洪全有些烦躁，自然想到了庄遥的“私心”。

她是怕说出了，他会逼她一定要请出那个人吗？

眼见季洪全就要因为自己的事，迁怒于庄遥，欧阳瑞忙说：“季叔，这种事，与遥姨无关，她可能是怕你们担心。而且，情人蛊的蛊虫已死，我中的是它的毒液。情人蛊用毒液控制中蛊人的神智和身体，我已经摆脱了它的控制。”

“真的？”季洪全不信，置疑的目光看向微垂着头的庄遥。

季洪全的目光实在是太灼热了，庄遥只觉得两道噬人的目光几乎要将她拆吞入腹。

叹息着抬起来：“阿瑞说的没错。只要小桃不出事，他就没事。”

“这不等于阿瑞的命就握在小桃手里？”季洪全嗓门又大了几分。

“是。”这次庄遥回答得十分干脆。

事情越来越棘手，夏怡洋体内的蛊尸，他们已经束手无策。如今欧阳瑞的命与小桃息息相关，这该怎么办才好？

“季叔，我的蛊毒暂时不要紧。小桃是个极其惜命的人，她不会这么早死的。所以，我的性命暂时无忧。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找到蓝梦馨，她说过C国皇室有一种排除蛊尸的秘法。但所知的人极少，现任女皇是传承者，她就在小桃手上。”欧阳瑞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季洪全点头：“我这就去找高侍卫长。”

“谢谢季叔。”欧阳瑞点头，道谢。

在这非常时期，他感激每一个帮助过他们的人。

季洪全也没有多言，只轻拍了拍欧阳瑞的肩，转身离开。

“遥姨，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欧阳瑞望向一脸心事重重的庄遥。

庄遥点头：“还有什么问题，你就直说吧。”

看了眼病床上昏睡的夏怡洋，欧阳瑞说：“我们另外找个地方聊吧，免得吵醒了怡洋。”

楚楚忙说：“你们去吧，我留下来照顾怡洋。”

“谢谢楚姨。”欧阳瑞再度道谢。

楚楚摇了摇头：“没事儿，阿瑞，你不必这么客气多礼，也不必有心理包袱。如果没有你和怡洋，我跟你季叔永远都不会明白自己的心意，更不可能走到一起。阿瑞，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和你季叔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怡洋就交给我吧，我保证不让她少一根头发。”

这次欧阳瑞没有再客套，只朝楚楚微微颔首，表示谢意。

为免欧阳瑞劳累，庄遥亲自推着他来到她的药房。

一进入药房，欧阳瑞也不再顾虑，开门见山：“遥姨，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或有什么事瞒着我？”

早就心理准备的庄遥还是微微一怔，欧阳瑞的睿智超出了她的想像。

庄遥背对着欧阳瑞，走到窗户旁，双手抱臂，久久不语。

欧阳瑞纵然满心焦急，却强迫自己捺下性子，不要逼迫庄遥，让她仔细想想。

沉默的空间飞舞着凝重的气息，随着时间的流逝，堵在心口，让人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