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瑞就这么抱着夏怡洋闯进了实验室，正专心致志做实验的庄遥和庄纤都被吓了一大跳。

“阿瑞，是不是怡洋出什么事了？”反应过来，庄遥迎了上去。

夏怡洋一张小脸吓得惨白，双手紧紧环着欧阳瑞的脖子，眼神惊慌失措。

欧阳瑞将夏怡洋放在庄遥用来休息的按摩椅上，指着夏怡洋腰间的淤青给庄遥看。

庄遥仔仔细细查看了一番，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什么时候出现的？”

欧阳瑞眼底难掩愧意，他真是太粗心大意了，连这么明显的变化都没有注意。

夏怡洋和欧阳瑞的表情都十分古怪，庄遥似乎有些懂了，他们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

不禁摇了摇头，语言凝重：“这应该是蛊尸毒发作的前兆。淤青是毒之所在。”

欧阳瑞虽然一早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十分震惊。他蹲下身来，紧紧握住夏怡洋的手，四目相对，夏怡洋强压下所有情绪，朝他一笑，告诉他，她没事。

夏怡洋越是这样，欧阳瑞越心情越沉重。

他是该彻底相信庄遥，还是与赫连昊继续周旋？

庄遥还没有研究出个结果来，他不能冒这样的险。

赫连昊更不靠谱，他只是为了利用他。

庄纤不声不响凑上前，俯身查看夏怡洋腰间的淤青，用手指戳了戳，夏怡洋怕痒，瑟缩了一下。

轻呼：“前辈。”

“还好，不是很严重，这毒可以逼出来。”庄纤的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轰得所有人皆是一愣。

欧阳瑞第一个反应过来，深眸溢出希冀看着庄纤：“前辈，你有办法治？”

“办法是有，不过，这个过程会很煎熬。就怕她承受不住。”庄纤满脸认真。

庄遥蹙眉：“姑姑，你是说，蒸疗法？”

“对。不过传统的蒸疗不行，它只用治疗普通的毒，只存在于皮肤表层里的毒。蛊不同，蛊寄生于体内，早已深入血液，骨髓。”庄纤越解释，欧阳瑞越心惊。

当他刚要开口反对时，夏怡洋握住了他的手指，示意他不要说话。

“前辈，任何痛苦我都不怕。我只想活下去，跟欧阳瑞一起。前辈，请你帮帮我。”夏怡洋表达出了强烈生存的渴望。

第一次这么真实表达出自己想和欧阳瑞一起的愿望，她不想回避的态度让欧阳瑞心中大喜。

然，狂喜只有一瞬，既被浓浓的不舍和不安代替。

听庄纤这么一提，就知道这疗法肯定非一般能忍受。

不是他不相信夏怡洋，更不是怀疑庄纤的医术，他只是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小娃娃，不要逞一时之勇，一旦开始了就没有回头路。否则，将这毒引到了心脏，而没有彻底逼出来，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庄纤重申着，这方法的厉害与艰难之处，要夏怡洋考虑清楚。

庄遥眉头深锁，问庄纤：“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毒堆砌在腰间，快速扩散至全身，不出五日，她就会毒发。”庄纤字字铿锵，响在每一个人心头，皆是无比沉重的打击。

庄遥双手别于身后，在原就不大的空间里来回踱步。

欧阳瑞的心随着她转，希望她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庄遥晃得欧阳瑞眼花缭乱还心烦意乱。

突然，庄遥在欧阳瑞面前站住，郑重地说：“我同意姑姑的提议，这是目前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只要熬得过去，就能争取更多时间。”

欧阳瑞眉头皱成两座小山：“还不能排出蛊尸？”

庄遥还没回答，庄纤先冷讥出声：“你把蛊当成什么了？如果这么好解，就不会这么神秘，歹毒，令人闻风丧胆了。”

夏怡洋坐直了身子，拉着欧阳瑞的手，仰头看他，眼神坚定：“我相信遥姨和庄前辈，她们会尽心尽力帮我的。我也一定会坚持下去，不让大家失望的。欧阳瑞，你相信我吗？”

面对夏怡洋的坚持，欧阳瑞终于暂时放下心疼，点点头：“我相信你，我一直相信你。”

……

庄纤命人准备了一个大木桶，里面放满了各种草药，都是她亲自配的，每一味都分量和时间都其极考究。木桶底下镶嵌了一层厚厚的铁板，使其既有导热功能，又不会被明火烧着。

看到这样简陋原始的工具时，欧阳瑞反悔了，他拉着夏怡洋往回走。

夏怡洋顿住脚步，反拉着他的手：“欧阳瑞，我没有时间了。”

短短几个字，差点儿逼出了欧阳瑞的男儿泪。

转身一把紧紧搂住她，那么用力，仿佛要将她揉碎了，镶嵌入自己体内。

“别磨磨蹭蹭了，快点。”庄纤点了火，一边看了依依不舍的夏怡洋和欧阳瑞一眼，催促着。

夏怡洋推开欧阳瑞，步伐坚定走向庄纤。

她才走出两步，欧阳瑞又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卷入怀里，声音又惊又乱，失去了一贯的冷静：“怡洋，我们再想想办法。”

一直没有出声的庄遥忍不住说：“阿瑞，我知道你心疼怡洋，但她的毒已经由内往外扩散了，再不逼出来，就来不及了。这个方法确实不好受，但是，时间急迫，阿瑞，你要给怡洋信心，而不是一再阻止她。”

“对啊，欧阳瑞，我不怕的，我相信自己可以的。你不能这样没有开始就要我放弃啊，要是等下我受不了了，谁来鼓励我？”夏怡洋故意用轻松的语调说。

“行了，快点，又不是生离死别。”庄纤很不耐烦，在治病上，她一直十分严谨。若不是有一半的把握，她绝不会说出口。

看来，她真的是太久没有在江湖中行走了，江湖已经没了她的传说。

这次夏怡洋果然推开欧阳瑞，大步走向冒着浓烟，水已经开始沸腾的木桶。

欧阳瑞看得心惊胆战，这样水温，一进去就会被烧伤，还怎么将毒逼出来？

他严重怀疑庄纤是故意在整他，以报他当**迫她之仇。

庄遥拍了拍欧阳瑞的肩，轻声说：“阿瑞，你先到外面去。”

“可是……”欧阳瑞指着滚烫的沸水，眼神里全是不赞同。

“你不相信我姑姑，难道，连我都不相信吗？”庄遥用这话堵住了欧阳瑞所有的担忧与反悔，是啊，如果他连庄遥都不相信，还能相信谁？

庄遥趁机将欧阳瑞推了出去，直接将他锁在门外，任凭他怎么叫门都不开。

夏怡洋站在木桶外犹豫不决，看着那沸腾的水和滚滚浓烟，她实在没有勇气踏出这一步。

这样沸的水会不会一下子把她煮熟了？

突然，庄纤狠狠推了她一把。

夏怡洋尖叫着落进去，在水里扑腾了好一会儿，才浮出水面，差点儿没被淹死。药汁涌入鼻间，夏怡洋被呛得直咳嗽。

“说得那么大无畏，事到临头却胆小如鼠。”庄纤不满地说：“这只是第一步而已，等下要是熬不住，可就来不及了。”

好不容易才止住咳的夏怡洋，讷讷道歉：“对不起，前辈。”

“等下你要是熬不住，对不起的人可就不是我了，而是你自己。”庄纤背对着她，余怒未消。

她平生最讨厌这种不听话，不配合的病人。

那样，就算医生有再高超的医术也没有用。

庄遥听到动静，忙跑过来看，担心地问：“怡洋，你感觉怎么样？”

最初的惊恐过后，夏怡洋才发现这水不似看上去那么恐怖，虽然很烫，但还不至于灼伤。

“遥姨，我很好。”夏怡洋话音刚落，脸色突然变得胀得很红，如同充血一般，看上去十分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