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老爷子没有开口。

欧阳碧玉不止不敢说话，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沿，她该怎么办？

现在她要怎么说，才能挽回老爷子对她的印象？

怎么办？怎么办？

沉默的时间越长，欧阳碧玉的恐惧越深。到了最后，控制不住手脚发抖，四肢着地，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然，看惯了她长着獠牙的样子了，她再怎么装，别人也无法将她当成无害的宠物。

欧阳松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坐着，无形中的威严几乎逼疯欧阳碧玉。

在这种高压下，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膝行着往前，还未靠近老爷子时，保镖用电击棒挡住了她的去路，欧阳碧玉哭求着：“爷爷，爷爷……我错了，求求你，看在妈妈的面子上，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什么都不要了，我马上离开欧阳家。不，离开E城，离开E国，我发誓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回来了，爷爷，你饶了我这一次吧，爷爷……”

欧阳碧玉整个人趴俯在地上，瑟瑟发抖。

老爷子仍没有吱声，仿佛她面前坐着一个假人。

但欧阳碧玉知道，这是老爷子发怒的前兆。

一般越是不愿意说话的人，发起怒来越恐怖。

每一秒沉默都像是一把钝刀，一下下凌迟着她的灵魂。

“爷爷，求求你了，放我一条生路吧，我再也不敢了。”欧阳碧玉继续哀求，她没有一句替自己辩解的话。只希望老爷子能看在她态度好的份上，饶她这一次吧。

现在没有欧阳霞帮她，在老爷子面前逞强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她只能以委曲的模样，博取一点点同情。

欧阳松仍是没有开口，不为所动。

偌大的房间静得落针可闻，只有欧阳碧玉的哭嚎声回响着，令人生厌。

“你做错了什么？”老爷子终于开口了，却是欧阳碧玉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这个问题回答得不好，会给她惹来杀身之祸。

“我……”欧阳碧玉顿了下，组织了语言再说：“我不应该为了争宠去伤害汪伯，他为欧阳家，为我妈妈付出了那么多。都是我不好，我只是太没安全感了。从小到大，我没有享受过母爱，现在终于有了，我不想与人分享。我知道自己做法太自私了，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我应该祝福妈妈和汪伯，而不是这样拆散他们。爷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还有呢？”欧阳松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听得欧阳碧玉心底又是一沉。

暗骂了欧阳松好一会儿，玉抬起泪痕斑斑的脸，抽咽着，吸了吸鼻子，装得无比可怜。

“我不该觊觎不属于我的东西，想要什么，就要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去达到。爷爷，我错了。你对我那么好，培养我长大，让我接受最好的教育，拥有最好的资源。我享受着欧阳家给予的光环，还埋怨你不公平。爷爷，我错了，真的错了。”欧阳碧玉以为自己说得很真诚了，孰不知，这种违心，被强迫下的道歉更令人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既然承认错误了，说说看，你应该接受怎样的惩罚？”老爷子声音仍是淡淡的，没有起伏。

欧阳碧玉猛然抬起头，看了欧阳松一眼，又快速垂下了头。

咬了咬才说：“爷爷，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看在我从小就爹不疼，娘不爱的份上。”

“你每次都拿出身说事，这世上有多少出身不如你，却活得比你坚强乐观的人？你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吃穿不愁。是你自己贪心不足，才造成今天的后果。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你都做了些什么，你心里最清楚。”老爷子这话吓得欧阳碧玉不知所措。

“我承认沐艳艳收养你是有私心的，她或许有些偏袒姗姗，但她并没有真正亏待你。她并没有打骂过你，也没有不给你吃穿。你如果不拿姗姗做比较，你会活得比任何人都好。”老爷子没有动怒，语调平平，让人听不出他的真正用意。

但欧阳碧玉不敢有半分期望老爷子能大发慈悲放过她了，她只希望能逃过一劫。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是，爷爷，我错了，以前是我心胸狭窄，我不该看不见大夫人对我的好，一味只想跟姗姗攀比。但那是因为我不知道真相啊，都是女儿，区别这么大，我心里自然会不舒服。爷爷，请你也体谅一下我，好吗？”这一点她必须强调，得到老爷子的认同，或许她还有一线生机。

“带下去吧。”老爷子疲惫揉了揉眉心，声音并不大，欧阳碧玉却惊得魂飞魄散。

“爷爷，爷爷……不要啊，你饶我一次吧，饶我一次吧，爷爷……”欧阳碧玉哭求得更加厉害，甚至重重磕头。

她知道这一次老爷子亲自跟她谈，她如果不能打动他，就要被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欧阳松丢下这句话，护工推着他离开。

欧阳碧玉发了疯一般扑上去，保镖及时拦住了她，以免她伤害到老爷子。

老爷子走了，欧阳碧玉一改楚楚可怜的模样，朝保镖大声吼：“滚开，我是欧阳家的大小姐，你们都是我奴才，凭什么这么对我？别以为现在老爷子的话很管用，你们放聪明点，好好想想。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他还能活多久啊？等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想再来抱我的大腿就来不及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鼠目寸光了，好好想想吧。”

欧阳碧玉说得气势十足，仿佛她已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保镖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更无视她的警告，不顾她的挣扎，直接将她拖下去。

欧阳碧玉像个泼妇一般，全然没了大家闺秀应有的教养和礼仪，对保镖拳打脚踢，手口并用。最后敌不过他们力气大，索性抱住楼梯口的罗巴柱，怎么都不松手。

虽说老爷子下了严令，他们不必再对欧阳碧玉太客气。

可是，她毕竟是欧阳家的大小姐，他们不敢现在就弄伤弄残她。

“你们今天要是敢强行拉我走，我就从这里摔下下，看看到底谁遭殃？”事到如今，欧阳碧玉仍在嘴硬。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撑下去，只要她撑到欧阳霞醒过来，她就有救了。

然，现在欧阳霞和汪坤都伤得很重，生死未卜，她又能撑到什么时候？

欧阳碧玉这副样子很吓人，老爷子虽下了严令，却也没有要她的命。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怕被追究。

没过多久，夏怡洋推着白书恩匆匆而来。

欧阳碧玉见到夏怡洋立刻破口大骂：“夏怡洋，是不是教唆老爷子这么对我的？你以为除掉了我，欧阳家就是二房的了吗？哼，等着瞧吧，大房不会善罢干休的。”

白书恩看得直摇头，她真的没救了。

在欧阳碧玉的心里，只有她自己所做的才是对的。

哪怕她杀了人也是对的，别人做什么都是错的。

这样的想法已经深植入她脑海里，怎么都改变不了。

夏怡洋静静站着，没有回应，只用一双充满怜悯的眼睛看着欧阳碧玉。

欧阳碧玉心仿佛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又麻又痛，控制不住的怒火“蹭蹭”往上涨：“夏怡洋，你那是什么眼神？”

再度被指名道姓，夏怡洋想不回应都不行。

往前一步，继续看着欧阳碧玉，淡淡地说：“欧阳碧玉，你争这些到底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