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还没来得及对这妇人说些什么，便被她强行拉到了一个空屋子里，那个掳走她的男人也随之进来。那妇人回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尽管房间并没有点灯，夏至还是能看到她恶狠狠的面容。她威胁夏至道：“老实点儿，否则你站着进来就不一定还能站着出去了。”言毕，她开始在房间里摸索着光源。

飘摇着的烛火一下子温暖了整个房间，让几人的视线一下子清晰了起来。夏至下意识抬手挡了下面前的光，便被妇人拉着手腕走到梳妆镜前坐下。她的动作麻利，三下五除二的就将夏至的头发放了下来。正欲对她的发型做些什么的时候，那妇人注意到了门口站着的壮汉。

她不耐烦地对他说道：“还傻站着做什么？你也想享受一饱眼福不成？给老娘滚出去看门！”尖锐刺耳的声音传进夏至的耳朵里，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下。那被她大声使唤的男人并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即使妇人对他这般无礼他都像是听不见似的，面上没有丝毫表情的变化。

他听了她的话，安静地将门掩上退了出去。就在夏至惊讶于他们二人的相处方式之时，头上传来的剧痛使她一下子集中了注意力。那妇人抓着她的辫子狠狠地对她道：“记住了，以后就叫我王妈，听见了吗？”夏至痛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她的怒火一下子从心头涌起，将桌上放着的一根银钗执起，对着身后王妈的眼睛乱捅过去。

王妈左躲右避之下松开了抓着夏至辫子的手，夏至一个转身执钗和王妈对抗。王妈大声吼道：“你个小贱蹄子是听不懂我方才说的话吗？我劝你还是尽快将这钗子放下干些正事，否则到时候小命保不保得住都说不准。”

夏至冷笑一声，将银钗转了个方向对准自己道：“不必你动手我自己也会这么做。”她真是受够了，自己尚未完成陛下交给自己的任务不说，转眼间又入了狼窟。若早知如此，还不如她自己了断。就在她想要拿银钗了结自己性命的一瞬，方才退出去的壮汉一瞬间开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她手中的银钗。

王妈见此松了一口气，她快走几步到夏至身前，抬起右手预备狠扇夏至一个巴掌。夏至认命似的闭上眼，正准备迎接暴风雨的时候，王妈停了手。夏至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王妈警告的眼神：“若不是你运气好，今日来了个难伺候的大爷，不能让你的脸上有伤，否则我定要你这小蹄子好看！”

言毕，她推了夏至一把，直将她推得一个趔趄。她粗暴地将夏至的头发拽来拽去勉强输梳了个飞天髻，而后为她细细上妆。不得不说，王妈的动作娴熟而老练，就算是在宫中服饰过许烟数年的夏至都忍不住赞叹她这一手手艺。不过那壮汉这次全程看着她们上妆的全过程不禁让夏至觉得心里怪怪的。

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完成，夏至看着铜镜里那个眼眸流转之间媚中带冷的高贵女子险些惊掉了下巴。正在她怔愣之时，王妈扭着她的耳朵对她道：“小蹄子又发什么愣呢？快些进来换衣服！”

说完，她便拖着夏至到了屏风之后。夏至一眼便看到了床上放着的那一套裙子，当下脸色变黑了下来。她斜睨王妈一眼：“我不穿你又能奈我如何？”就在进来之前她还想着要不就先配合着将今天凑合过去，寻个合适的机会逃跑。可是床上那套衣服属实是挑战了她的底线。

严格来说那能叫做衣服吗？就那几片薄纱若是真让她穿在身上她只能想到四个字来形容：衣不蔽体。所以她坚决不会配合王妈的意愿。

王妈听了夏至的话冷笑一声：“奈你如何？你是不是以为我还真得把你当祖宗似的供起来？我告诉你，楼里的手段多得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多得是让你万般痛苦之后身上不留下一丁点痕迹的！”

眼见着夏至没了声音，王妈冷哼一声，迅速将她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将床上放着的那套衣服麻利地给她穿戴整齐。夏至第一次穿这种暴露的衣服，颇为不适地拽着领口和袖口，想将自己捂得更严密些。王妈从后面推着她出去，她踉跄了几步勉强稳住了身形。正准备回头瞪王妈一眼时，却看到了面前那个壮汉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神。

夏至心里一下子泛起一股恶心，她不知道这人竟然在她换衣服的时候还在屏风后面，那他会不会偷看到她换衣服时的场景？想到这个层面，夏至连脸都气红了。她双拳紧握，浑身颤抖着看向面前的男人。她嘴唇紧咬，直到嘴唇都发白了才吐出两个字：“流氓！”

身后的王妈传来声嗤笑：“都到现在了还没明白你现在是个什么货色啊？说白了，你要是挣不来钱，在这楼里的地位还没老六好呢。”那被王妈称作老六的男人瞥了她一眼，而后移开了视线。

王妈自是不会在意他们两个心里都在想些什么，眼下最重要的莫过于她的那位贵客。她推了夏至一把道：“愣着做什么？快跟我一起出去。我跟你说，别想耍什么小心思，你的那一套在我这里通通不管用！”

夏至厌恶地看了一眼王妈，拍了拍被王妈触碰过的肩膀对她道：“别碰我，我自己会走！”王妈没时间应付她这些小脾气，左右夏至终于同意了，她便白了夏至一眼走在前面领路。夏至拉了拉自己的领口，将那些暴露的面积尽可能再缩小些而后跟着王妈出了门。

这一路上她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每一个都让她极为厌恶。那些红着脸的酒气熏天的男人色眯眯地打量着每一个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女子，但凡有看上的便一把揽到自己怀里。女子们脸上的厌恶只一瞬便迅速被讨好的神情掩了过去，可夏至就是能看出来她们深藏眼底的痛恨。

“哟，小美人儿！”夏至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名满脸横肉的男子向她扑来，她一个侧身躲过，那男子立即面朝地摔了下去，引起周围人一阵惊呼。王妈恶狠狠地瞪了夏至一眼，而后扭着腰向那男子走了过去将他扶起，嘘寒问暖道：“秦大人没事吧，瞧瞧都摔成什么样了。今儿王妈给您陪个不是，叫莺莺来陪您，费用包在我身上。”

那被王妈唤做秦大人的男子“呸”了一声，将王妈一把推开，再次向夏至的方向扑来。王妈脸色变了变，忙对老六使了个眼色，老六一个侧身将夏至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身后。

王妈陪着笑对秦大人道：“秦大人，今儿属实是不凑巧，有人已经将这姑娘包下了。您赶明儿个再来？莺莺！莺莺快过来扶着些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