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周天辰一大早便起了床，轻轻打开房门，走入巷中。

等周天辰回到院内，看到老学究在厨房中生火，咬着牙，用尽全力的拉着风箱。

周天辰手一提，说道：

“老先生，起的真早啊，为了感谢老先生收留之恩，天辰买了豆浆油条，请老先生一起享用。”

老学究混浊的目中微微一亮，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说道：

“许久没吃这些东西了，也罢，中午再生火吧。”

老学究将灰重新合拢，在水盆中沾了沾水，又在残破的毛巾上擦了擦。

不一会，两人在厨房小桌上吃喝了起来。

“嗯，嗯，还是那个味，不错。”

老学究依旧十分斯文，小口喝着豆浆，吃着油条，赞口不绝。

周天辰吃着油条，说道：

“这油条香而柔软，不磕牙，火候正好。”

老学究说道：

“不错，是巷口那家油条铺子，老师傅炸的油条吧？”

周天辰说道：

“是巷口那家油条铺子，没有看到老师傅，是个年轻人。”

老学究呆了呆，沉默下来。

吃的差不多了，老学究问道：

“天辰，打算继续去哪里啊？老朽没有逐客的意思，就是问问。”

周天辰取出手帕，擦了擦嘴，说道：

“本想去邻国玉朝，听说那边兵荒马乱，有妖魔作乱，因此，打算停留一段时间，等那边安稳下来，再去看看。”

老学究目中微微一亮，说道：

“兵荒马乱啊，那可得小心，我们读书人最怕兵荒马乱，若是不急着走，在老朽这多住一段时日吧。”

周天辰想了想，说道：

“也是，那就唠叨老先生了，可是天辰实在无力支付房费，老先生可需要天辰做什么？”

老学究叹了口气，说道：

“唉，老朽一把老骨头，精神越来越差了，你就替老朽教一教几个孩子，上午教些数理之学，下午教些君子之道，老朽不仅管住，还管粗茶淡饭，只要你不嫌弃。”

周天辰说道：

“好。”

老学究说道：

“这帮孩子出身贫民，出人头地是不可能了，平常能识坏人，能算清钱款，不让那些富人过于盘剥即可。”

周天辰哭笑不得，说道：

“老先生有见地。”

老学究无奈，说道：

“官僚把持官场，富人把持市场，天下莫不是如此，这些娃娃将来，能稳稳的做工养家糊口也算一条出路，若让坏人骗，短短一生得多不如意。”

周天辰心中一亮，说道：

“老先生说的在理。”

从此周天辰便在这四合院中留了下来，巷内也渐渐传开，老学究家里来了一个剑客书生。

转眼过去两年，五月。

小城外不远便是大山，山脚下有一座小村落。

村子中央是一个数亩大的池塘，四周围着简易茅屋。

茅屋外围是一圈木头围成的围墙，以此阻挡山中蹿出来的野兽。

大池塘旁边还有几个浅浅的小水池。

其中一个铺满了水草，清澈的池水缓缓流动，池中有几条鲤鱼在游动，一条肚子圆鼓鼓，两条身体修长。

另一个池水碧绿，一串细细的流水进入池中。

周天辰和一群少年围着池子边，少年们好奇的看着池中的鱼儿。

还有几个没有出工的大人站在远处观望，将信将疑。

妇女和少女们躲在茅屋中，不时有少女从缝隙中朝外偷看，既崇拜，又自卑。

周天辰说道：

“静等数日，池中会出现一粒粒圆球挂在水草上，密密麻麻，那便是鱼卵，你们不可清除。”

少年们纷纷点头，其中一个少年拿石子在一块石板上用力划下一个个文字，错别字不少。

周天辰又说道：

“再过三到五日，鱼卵孵化，池中会出现无数小鱼，到时关掉流水，用水瓢将这些小鱼舀入碧绿池子中。”

少年们再次点头，再次记下。

周天辰说道：

“养个半月左右，小鱼苗长大一些，你们再将它们舀入大池塘内，往后只要保持活水，每月添加一些发酵过的野猪粪便，到了八月，待鱼儿能吃草，每日割些鲜草进去，一年后，鲤鱼当长到一斤，可每日捉些到集市中售卖。”

少年们瞪大眼睛，另一少年咬牙全力刻字。

“周先生，以后我们就可以卖鱼了？”

“周先生，是不是以后我们不用去做工了？”

......

少年们叽叽喳喳，十分期待。

周天辰说道：

“不错，你们可定期送往城内酒楼，也可在集市中摆摊，记住，一条斤重的鲤鱼只卖十文。”

少年们瞪大眼睛，又开始叽叽喳喳。

“先生，我听说城内鲜鱼一尾至少一百文。”

“是哟，十文会不会太便宜了。”

......

周天辰问道：

“这口池塘可养鲤鱼数千头，若按百文计算，价值多少？”

一帮少年纷纷掰着手指，默默计算起来。

“数万文。”

“不对，数十万文。”

“天呐，那不是数百两银子。”

.......

少年们激动不已，仿佛一笔天大的财富突然降临。

周天辰说道：

“你们能保住数百两银子吗？”

少年们一愣。

接着垂头丧气，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既不甘，又无可奈何。

他们岂能保得住数百两银子，除非他们有先生剑客的本事，可惜周先生不教他们。

周天辰说道：

“若按十文计，每年你们也有数十两银子收入，各家能分数两银子。”

少年们一听各家还能分数两银子，目光再次雪亮。

他们一家每年也就数两银子收入，若是养鱼也有这种收入，那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周天辰说道：

“圣人云，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你们当谨记。”

少年们恍然大悟，纷纷点头。

周天辰若有所思，说道：

“若想完全不被富人觊觎，就把养鱼法传开，虽然少赚一些，但是富人便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了。”

少年们纷纷点头，只是目中带着复杂。

“多谢周先生。”

不久，周天辰离开村落，少年们跪在村口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