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楠躺在水泥地板上，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世界索然无味。

房间会旋转。

空气发出凄厉尖叫。

黑暗中生满了眼球，悄悄注视他。

一切都光怪陆离。

翟楠翻了个身，胃袋用力收缩了一下，一股想吐的欲望涌上来。

——显然，使用「小丑骑士」的副作用比他想象的还要强烈，尤其是在他已经连续变过两次身，状态极差的情况下。

而小丑本体的能力，也要比「小丑骑士」皮肤，恐怖的多。

“我不会道歉。”

翟楠趴在地上，感觉自己狼狈极了。

不过。

他的声音却还是充满了愤怒与力量。

他说：

“如果是你希望的那个人，他也会做出和我相同的选择，也喝掉狂笑因子……我只不过是完成了他无法做到的事情，这是他的遗志，我甚至比他做得更好。”

“如果说必须有人为他——在现实中该叫蝙蝠侠还是别的什么名字——为他的死负责，那更应该是你，小丑！”

“是你自以为是的游戏。”

“是你满怀恶意的赌局。”

“是你用每一个自诩为精巧但却无比疯狂的想法，最终拼凑出了蝙蝠侠必死的结局。”

“这才是根本的问题所在。”

“而你，只不过是因为愧疚，将错误归咎于我，这样便可以心安理得的用迁怒于我，抹平杀死蝙蝠侠的罪恶感。”

“你才是凶手！”

翟楠用力抬起头，直视着小丑。

“你更应该感谢我，因为我继承了蝙蝠侠的意志，替他选择喝下狂笑因子，你知道的，正因为如此，蝙蝠侠才是你眼里的光。”

“没错。”

“你要感谢我，你该感谢我。”

“我承载着他的意志。”

“你才是杀死他的凶手。”

杰克脸上依然是满脸油彩的惊悚笑脸。

无论发生什么。

那里都只有一张笑脸。

这张笑脸更多时候，是小丑的冠冕。

可也会在某个时刻。

变成一种悲哀。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那双被油彩覆盖的狰狞眸子里。

滚落出一串巨大的茫然。

就像是……

丢失了伙伴的小孩。

翟楠补充似的重复道：

“你才是凶手。”

……更何况。

你还杀了我的猫。

小丑松开手。

游戏盒子从电脑屏幕里穿出来的粗壮锁链哗啦啦将它牢牢的束缚住，一点点拖回电脑。

紧接着，是无数只圆锯的洗礼。

火花四溅。

油彩横流。

最终，电脑屏幕陷入了漆黑。

翟楠晃了晃神，等「小丑骑士」带来的负荷稍微减弱了一点，才坐回电脑前。

问道：

“所以……悬空铁轨、充满雾气的街区、饥饿贫瘠的棚户区、那个笼罩在恐怖里的时代……「Gotham：侠影」的确是几十年前所发生的一切对吧？”

“那么，游戏盒子，为什么要让我玩儿一场发生在过去的游戏？”

“真的只是为了重塑过去？”

翟楠看着一闪一闪发出妖异光泽的殷红U盘。

脑子里漫无目的的想着。

小丑当时说的很清楚，这个游戏是未更新版本，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已经更新后的现代版本。

那么。

那个船新版本，是否投影着现在，正在发生的某种现实。

而同为「Gotham」系列。

那个未更新版本和已更新版本应该存在着某种联系。

要不然游戏盒子没必要突然弹出回归特价，让自己玩一个已经发生过的游戏，没有意义。

翟楠想到了今晚频繁出现的污浊物。

大都会已经很久没有，在同一个晚上接连出现这么多污浊物了。

他想了想，还是敲了敲电脑屏幕。

轻舔道：

“丑爷……”

没人理他。

翟楠又叫了几声“丑爷”，自顾自说道：

“游戏剧情……到底和今晚连番出现污浊物，有关系吗？……或者说，现实里，还会不会发生和游戏剧情有关的事件？”

屏幕依然漆黑。

翟楠看着屏幕：

“你知道的，我完成了蝙蝠侠的意志，你该感谢我。”

屏幕漆黑。

“我会再等半分钟，”翟楠看了看表，“如果真的是这样，丑爷就在这半分钟内，稍微提醒一下我。”

“蝙蝠侠，不能白死。”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毫无反应。

翟楠看了一眼表，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

电脑屏幕上突然流出大量鲜红的油彩。

就像是颜料包被锯子割破一般

翟楠知道，这是小丑承受惩罚所流出来的血。

油彩慢慢汇聚。

汇成两行字：

“在这个现实里，他不叫蝙蝠侠……他叫乌鸦先生。”

“唉……就当是一场梦，醒来还是很感动。”

然而。

翟楠的动作……僵住了。

……

“倒霉倒霉倒霉——”

陆文在狂奔。

准确的说，是背着钟老议员在狂奔。

身后，是横冲直撞的火红色巨兽「污浊物：年」，年兽宛如水墨画里的石狮子，所过之处到处都燃烧着橘色的明亮火焰。

“不要晃这么剧烈，慢点慢点……”

钟神秀趴在陆文身上，忽然平静的止住话头，身体完全放松……

片刻后，打了个哆嗦。

才继续平静的说道：

“……你知道的，人老了……容易失禁……”

陆文：“……”

陆文感觉自己整个后半边裤子都热乎乎湿哒哒的。

迎风一跑。

凉爽。

年兽的速度比背着一个老头的陆文快的多，眼看就要追上，年兽张开嘴，喷出一大片金红色霞气般的火焰。

火焰过去后，陆文和老头彻底消失不见。

「污浊物：年」原地徘徊了两圈，便化为一道火光离开了。

一旁的窄巷子里。

陆文放下老头，大口大口喘气。

风一吹他湿透的衣服。

冷嗖嗖的。

很奇怪，明明他们要躲在旁边的巷子。

年兽，却仿佛完全看不见他们一样。

陆文扫了眼外面，估计年兽应该已经离开了，这才放下心来打量他们躲藏的这条小巷子。

陆文在这附近住了这么多年，记忆里，完全不记得这里有这样一条逼仄的窄巷。

里面很黑。

没有一点光。

也没有声音。

墙面黏糊糊的，看不清有什么东西附着。

陆文拉着天秀禅师钟老议员往出走。

忽然一愣。

什么时候……这边，也变成了巷子？

黑峻峻。

静悄悄。

陆文浑身有点发冷。

两边都是巷子……他刚刚，是怎么进来的？

……

巷子外。

老头提着湿哒哒的裤子。

平静地左右张望。

“咦……”

“陆文怎么不见了？”

……

陆文背着钟神秀，飞快的往前跑。

巷子漆黑。

从头到尾，都是一模一样的黑。

仿佛没有尽头。

背上的老头似乎也知道危险，紧绷着身体，一言不发。

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大剪刀。

这老头越来越轻了。

轻的就像是……背着一件纸扎人一样。

陆文猛的停住了。

……大剪刀？

陆文猛的放下“钟神秀”。

转身。

那不是钟神秀。

那是一个手里捏着剪刀，带着一只口罩的红裙少女。

她的眼睛是一对漂亮的桃花眼。

身材极好，充满了风俗青春的气息。

虽然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蛋。

但是……

漂亮！

这是陆文的第一个想法。

我老婆！

这是陆文的第二个想法。

红衣少女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举着那把比例有些大的过分的剪刀。

摆出了一个“V”。

声音软糯的问道：

“saisai——”

“你觉得我，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