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少说,拔刀吧
作者:杨田曲张 | 分类:武侠 | 字数:63.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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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风起云涌
围观吃瓜的群众渐渐散去,但并未走远,该干嘛干嘛。
小摊贩重新吆喝生意,逛街的百姓继续挑选货品,等活的苦力蹲在墙角……
但所有人依然在悄悄关注着格物院的神仙们,以及冯征和孙婉茹夫妇。
“来,冯老哥,你这锅破了个洞,先将我的锅送你。”
方才叫嚣最凶的凉粉摊老板,径直将一口大铁锅拆下来,架在冯征的灶上。
对面卖炸糕的摊主提着两桶水,倒进锅中,又殷勤地将炭火点燃,鼓起腮帮子将火势吹旺,讪笑道:
“都是邻居,相互照应照应,应该的。”
还有几个平日里看冯征和孙婉茹生意好,没少惹出幺蛾子的摊贩,主动将桌椅板凳摆放整齐,引着冯云和格物院几位师兄师姐落座。
这一刻,邻里之间,相敬如宾,关切有爱。
这些平日里的刁民,整体思想素质呈指数级提高。
巡街校尉于坚和手下的衙役们,目测风暴已经过去,搓着手弯腰赔笑道:“您看,我还有公务在身,先走一步可好?”
冯云瞥了他一眼:“你的手下可以先走。”
“那我呢?”
“你跟他们一块跪着。”
冯云用下巴指了指赵慕白、丁嗣源和苗鸿图三人。
于坚脸上的笑容晃了晃,迎上的是冯云不容置疑的目光。
接着如丧考妣般,与三位士子跪成一排。
冯征和孙婉茹相视一眼,不禁看向冯云,纳闷暗忖:这小子什么时候有如此能耐?
“我怎么觉得,云儿和这几位格物院的神仙,交情极好的样子?”孙婉茹小声道。
“先别想这么多,没听方才云儿说的话么?他的师兄师姐们想吃咱家的面。”
冯征抓起一把面粉,撒在案板上,在掌心里啐了两口唾沫,准备揉面。
“这锅面,得好好做,万一神仙们吃了都说好,咱们家油泼面的名气,就彻底打响了。”
孙婉茹连连点头,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这以前看着极不顺眼的小子,此刻一袭黑色武者劲装,长发扎成马尾,脂粉气淡了,眉宇间沉静内敛,与格物院那些神仙们在一起,没有丝毫违和感。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出息?宝源啊宝源,你何时才能赶上你大哥?”
想到这里,孙婉茹望见如小狗般缠在冯云身边的冯山,就气不打一处来。
但转念一想:
管他那么多呢,母凭子贵,就算冯云是妾室生的,那也得叫她一声正娘不是?
此时。
冯云与师兄师姐们坐在小桌上,对面炸糕摊的大叔,送来几碟刚出锅的炸糖糕,呈金黄色的长条状,外皮焦脆,内里裹着香软的糯米,再淋上一勺蜂蜜,撒上一撮白芝麻,底下用融化的红糖垫着。
钰柔和罗小花两位女子先尝了一口,双眼绽放出灼灼光芒,连呼好吃。
冯云扬起嘴角,果然,女孩子对甜食毫无抵抗力。
李谦拈起一根炸糖糕,心切道:“我尝一口。”
“放下你的狗爪子,你配吗?你不配!”罗小花抬手将李谦探来的爪打下去。
“就尝一口,好吃的话我给我家秋瑶带一点。”李谦小声哔哔。
冯云沉吟片刻:“孕妇不宜吃油炸食品。”
话罢,李谦立刻闭嘴。
“可以给墨台安然带些回去,她喜欢吃甜点。”冯云说道。
犹记得第一次见小安然时,冯云狼吞虎咽将墨台安然的点心吃完,小丫头差点哭出来。
罗小花摆手道:“安然准备开始和我们学本事了,首先要从辟谷开始,每日只能靠吞吐吸纳天地元气维持生机。”
嘶……冯云倒抽一口凉气,小丫头明明还在长身体,正是嘴馋的时候,却不得不戒去口腹之欲。
“那更应该多带些好吃的回去,当着她的面吃,吃得越香越好。”冯云一本正经道。
王钰柔风情万种地白了冯云一眼:“冯师弟果然满肚子坏心思。”
冯云正想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但看小老弟还在旁边,怕他学坏,还是算了。
冯云纳闷道:“安然要学什么?”
“什么都学,武道、阵法、丹药、剑道……只要是我们会的,统统教给她。”
好家伙,这课业比前世的高考生还要沉重。
墨台博士不愧为望女成凤的良母,直接将修真界各个领域最杰出的天才喊来,作她的授业老师。
立志让小安然成为全面发展的复合型人才。
想到这里,冯云忍不住看了冯山一眼,啧了一声,小老弟又胖了些,看来嘉贤大儒创办的学堂,伙食不错。
“你在学堂日常课业如何?”
冯山咧嘴一笑,说道:“那是极好,教书先生都夸我,只要我拿出吃饭时的两成功力,就能夺得同窗第一。”
教书先生这是在夸你吗?……冯云捏了捏眉心,换了个话题:“上次给你写的那篇《咏鸡》,先生作何点评?”
冯山的眉毛一下飞到天灵盖,开心道:“先生点名夸我写得好,天真烂漫,富有童趣。”
第106章 风起云涌
“第一句连用三个‘鸡’字,用反复咏唱的方式,增强了感情上的效果,表达了对鸡的热爱。”
“第二句‘尖嘴对天啼’,既描述出鸡叫时的神态,又给人声声入耳之感。‘啼’字将鸡朝天长鸣的形态写得十分生动。”
“最后两句‘三更呼皓月,五更鼓晨曦’,将鸡这种寻常家畜,与皓月、晨曦这般宏大美好的意向联系起来,雅俗得当,动静相宜,恰到好处。”
“当然,这首诗是大哥帮我作的,先生夸我,其实就是在夸大哥。”
冯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文人真是会吹啊,好家伙,我就仿照前世那位少年诗人的《咏鹅》,随便编了一首。我自己编排时,都没想到这么多,你的先生是怎么想到的?
冯云看了一眼师兄师姐们,他们憋笑憋得好辛苦。
“学堂里有人欺负你么?”
冯云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跪在一旁的三位士子。
三人浑身一凛,跪得更低些。
冯山撅着嘴:“没有欺负吧,就是我的书本总被踩脏,书页里被夹了一只虫子,纸笔坏了,背上贴张纸条,上面画着小乌龟……”
“同窗说,这是在和我开玩笑,是看得起我,”
小老弟啊小老弟,这特么明明就是欺负,是校园霸凌。
冯云狠狠地的瞪了赵慕白三人一眼,目光几欲杀人。
跪在一旁的三位士子齐齐一哆嗦,后背瞬间汗湿。
因为冯云杀人时的目光,本就如此。
“我不会将你们如何,毕竟你们是我弟弟的同窗,同窗情谊我还是会念的。”
“但子不教,父之过,我会与你们的父辈好好聊聊。”
冯云淡淡地说。
“冯师弟你好老成哦,你也才十七岁,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罗小花轻笑道。
冯云挠了挠鼻尖,确实,在这个世界,他的人设是个十七岁的翩翩公子,在花街人口皆碑,用过的花魁娘子都说好。
但两世为人是他埋藏最深的秘密,总是不由自主地将前世的人生经验都糅合进这一世中。
“好香啊。”
王钰柔合上眼,仰头轻嗅,一股前所未有的辛辣香味蹿进鼻孔。
只见案板上,几个青花阔口海碗一字排开,面条热气腾腾,鲜红的辣椒面与清脆的小葱搭配极佳,孙婉茹掂着滚沸的热油挨个浇过去,刺啦一声,那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喷薄而出。
格物院几人其实早已辟谷,对饮食已无欲无求,更何况格物院中本身就蓄养着十几号从宫中调来的御厨,从不乏山珍海味。
但眼下这简简单单的一碗面条,却令他们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不等碗端上桌,几人已经抄起筷子,翘首期盼。
周围假装自己很忙碌的百姓和摊贩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在他们的认知中,无妄山上的仙人们个个超凡脱俗,餐霞饮露,不食人间烟火。
现在看来,似乎与他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会馋、会笑、会聊天、会打闹、会愤怒、会打抱不平,甚至会坐在小板凳,趴在油腻低矮的长桌上,吃一碗十文钱的油泼面……
这些年轻仙人们恣意洒脱、善恶分明,反而比他们这些为生计整日奔波的人,更像人。
“冯伯伯,这面好好吃啊!”王钰柔夹了一筷面,送入口中,那酸爽辛香的味道塞满了她的口腔。
她激动地直跺脚。
罗小花则大口干面,嘴里塞得满满当当,不得不仰起头,让食物下去得更顺畅一些。
几位师兄也敞开肚皮,并悄悄瞥着旁边人是否快吃完了,又望向锅中,担心不够。
冯征豪声笑道:“放开吃,管够。”
平日里小气计较的孙婉茹,难得没有对吃白食的抠抠搜搜。
她罕见地露出姨母笑,看着格物院的年轻神仙们进食,就像在看几头长势喜人的猪。
与此同时。
礼部侍郎赵永坤的府邸。
书童跌跌撞撞地奔回去,刚进门就大声喊道:“老爷,不好了,慕白少爷被人扣下了,让您带两千两银子去赎人。”
管家听到动静,皱眉跑出,将书童揽下,先甩一个打耳光让他冷静下来,怒声道:“大人在和隐世宗门的仙人们谈事,休得喧哗。”
“少爷怎么了?”
礼部侍郎赵永坤已经从正堂中走出,皱眉道。
他身后,两名身着天蓝色羽衣袍服的年轻男女也走来。
男子名叫李瀚光,他腰间佩着一柄青光剑,眉宇深邃,天庭饱满,黑发以丝带束之,就算静立不动,也有若隐若现的气机荡出,令他衣袂飘飘,仙气十足。
女子名为言飞凌,她提着一柄狭长的剑,凤眼柳眉,鼻尖挺翘,嘴唇饱满,眉心点着一点朱红,身材高挑匀称,走路时,步摇生莲,两条修长白净的腿,在长裙的侧腰的开衩处展露无余。
书童将赵慕白等人的遭遇,酌情删减一番,讲了出来。
他是少爷的伴读书童,不能让老爷觉得,少爷在作死,你非但不拦着,反而和少爷一块作。
故事版本经他口述,就变成了:
冯宝源嫉妒少爷和几位同窗的才学,在食物中做手脚,少爷与他们理论,却被冯宝源的大哥和一群暴徒扣下,连巡街校尉都被他们打伤。现在放他回来通风报信,要老爷拿银子去赎人。
年愈五旬的赵永坤怒声道:“岂有此理,皇城之中,天子脚下,竟有狂徒对我儿行勒索之事?这视大罗律令为无物么?”
“赵大人息怒,我二人既然已经决意收赵公子为徒,定然不会坐视不理。”手握青光剑的李瀚光说道。
“我七星宗身为隐世宗门,已有百余年未出世,倒想看看,这人世间,是否还值得救赎。”言飞凌声线清丽,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魅惑。
赵永坤眉头稍缓:“两位仙师若能出手,那再好不过,刚好也让犬子见识见识仙家法术。”
“听说赵公子还在学堂读书,整天读那圣贤书,能读出什么名堂?”
“东土修真界有一处秘境即将开启,隐世宗门都会重现人间,争夺秘境机缘。今后是修真者的天下,修行仙术,追求长生,才是正途。”
“长生啊。”赵永坤感叹一声,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了抚额角的白发。
“请两位仙师,将我儿救出。赵某愿奉上所有家财,只求仙师能将我儿收为徒弟。”
年轻男女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同一时间。
丁府。
身居五品武将官职的丁克,听到书童一番添油加醋的描述,怒火中烧。
正在操练麾下战士的他,手持一杆大戟,狠狠一杵,将石板杵出一个大洞。
“乃乃的,勒索到我丁家头上?来人,给本将披甲。丁家儿郎,提刀上马,跟我杀贼。”
不多久,一队身披威严甲胄的重骑兵,骑着同样以马铠覆体的战马,轰轰烈烈朝外城坊市方向杀去。
苗府。
国子监祭酒苗昌,正品尝新采的茗茶。
他皱眉听完书童的描述,问道:“莫要撒谎,如实告来。此时撒谎,反而是害了鸿图。”
书童跪在地上,眼珠转了转,一阵心虚。
最终,他将坊市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没再夹藏私货。
苗昌抚须沉思良久,连茶水凉了都未觉察。
“备马,我要出门。”
“老爷,去坊市救少爷?”管家问道。
“不,去见嘉贤大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