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宋帆影
作者:正邱 | 分类:历史 | 字数:103.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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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纵贯流求 修驰道直通南北(四)
自新城是流求绝对的中心,因为最早开拓的先发优势,淡水河港和鸡笼港海陆运输的便利『性』,加之盆地良好的农业条件,综合因素助推其快速发展。如今城内已有数万百姓,城外则是连绵数十里的广袤良田。
从自新城向南七百里,就到了台员,这是新崛起的大城,此地地势平坦,农业逐渐成熟。且与澎湖毗邻,距离泉州最近,很方便与中原等地的贸易,更兼具几百里海岸线上最佳的港口位置之一,综合条件绝佳,差不多已发展成为南部流求的中心。
自新城与台员城作为南北两个中心,联络却不太便捷,中间被连绵的蛮荒之地和大量的番人部落所阻隔。还只能靠船只互通有无,船只毕竟受天气影响太大,有个缓急之事还容易耽误了。如若不能在陆路上联结在一起,那么流求各地的各个据点就还是互相孤立的,显然就不可能说是真正掌握了这个岛屿。必须有一条主干道路连接南北两个中心大城,将点连成线,线扩为面,最终才能真正牢固的控制整个流求。
修筑南北大通道的计划早就在工部的议事日程中,为此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勘察设计,已经可以着手施工了。只是此前中兴社的重心放在了农田水利的建设上,为避免耽误了农时,并不适合大规模的征召劳役。为此就在移民计划中新加了指标,招募筑路营五个,共五千之数,杨毅就是其中之一。
自新城外,杨毅与姑父一家挥手告别,恋恋不舍,尤其是小表妹眼泪汪汪的将他送出了好远,千叮咛万嘱咐要保重身体。
“不就是修路嘛,不会比种田更累的,宽心吧!”杨毅挤出点笑容,安慰过表妹,假作豁达的跟上队伍大踏步走了。
“呶,小兄弟,你爹娘啊,还有你妹?”
“不是,姑父和姑母,小翠妹妹。”杨毅在船上时的临铺,那个黑大个,原来也进了筑路营,似乎有些羡慕的看杨毅与家人道别。
“可真好!”也不知道说的是哪个好,这黑大个『露』出点无他外形不太相称的惆怅之『色』。
杨毅也是惆怅的吧,毕竟这是陌生的地方,还有陌生的前方,不过他相信日子总是越来越好的,修完路不就和家人团聚了嘛。
“我叫车力山,你可以叫我力哥。”
“好的,力哥!”
素昧平生就这么直接的自称为哥。杨毅觉得这黑大个车力山还是挺有趣的,外形粗鲁、『性』格直率,却并不讨人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路过了好几个堡寨,眼见人烟渐渐的稀少了。
队伍在工部的几位管事带领下一直往前走,晓行夜宿,沿途都有勘探测量留下的标记,一根根带数字的木桩。
杨毅所在的这一批属于最早招募的筑路人员,总数二百来人,承担的是最繁重的基础『性』劳动,需要在勘探好的线路上劈山伐木,为后面的工程先开辟出一条基本的通道,所以被称作开路队。
此项工作十分的繁重,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所以全都要选壮劳力参加。流求东部地形倒不复杂,总体是平的,不过越往南就越荒芜,杂草灌木几乎盖过了头顶,真不知道勘探的人是怎么克服的。还有不时遇见的泥潭沼泽,不留神就要陷下去,更讨厌的是每隔几里路总会遇见一条湍急的溪流,需要砍伐树木搭建简易的木桥,以方便后面的队伍通过。
另外,开路队还要每隔十几二十里建一个中继站,后方的粮食补给和工具辎重将源源不断的送到各个中继站,作为工程持续进展的保障。开路队每前进一程,后续的施工队伍马上就跟上,以中继站为界,分段施工。
一路上,开路队也经常遇见番人的部落,不过一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有些番人还会试图前来做点小生意,看看能否交换点什么。杨毅听队长说,这些都是生活在平原上的平埔番,不凶的,而且与咱汉人交流的多,是为熟番,一般不会出问题,但再远些碰到不讲道理的生番就要小心了。
疲惫的劳动间隙,开路队的人们会开点玩笑,以消解身体的疲乏。队长就“警告”大伙儿,不要一个人去『尿』『尿』,省的被生番瞧见了抓去做女婿。假如没被抓去呢,就说明那玩意儿太小。
两百多个糙汉子们聚在一块当然不可能有更加文雅的话题,比如那黑大个就特别关心生番中的女人穿不穿衣服的问题。只有杨毅这样心中有牵挂的,会更多的想起后方的家人,尤其是表妹小翠,想起她,感觉就有使不完的劲。
头半个月还是顺利的,约『摸』前进了两百里,这一段与番人的往来多一些,总有货郎贸易的小路或者猎人的猎道,比较好走些。
接下来,就到了真正的生番地界了。
最近的是为大甲族,这个番人族群很大,差不多有几千人,分作十几个寨子。番人很少有土地所有权的概念,但却对本族的领地范围往往有比较明确的认识,过了大甲溪就是大甲人的传统领地,他们对进入领地的生人有着天然的戒备,而且开路队足有两百多人,不能不引起他们的警惕。很快邻近的番寨中就不停的有人前来窥视。
开路队带的通译是北边的几个赛夏人,其实对大甲人的语言也是一知半解。他向见到的大甲族人大声的解释了中兴社想要借路的请求,但不知是转述的不到位还是语言上有分歧,那些大甲人似乎是带着怒意走的。
“他们是中土来的汉人,有很多,据说是赛夏人的朋友。”一名年轻的大甲族人向他的头人汇报了窥视的结果。
“赛夏人的朋友,不是我大甲人的朋友,警告他们快点离开,不管是赛夏人还是中土人都不能越过大甲溪!”头人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开路队仍旧按部就班的做自己的工作,正准备在大甲溪南岸建造一座新的中继站。这时候那几名窥视的大甲人去而复返,他们是受了头人的指示前来下逐客令的。
“大甲人要我们走,不然就准备好见识他们的武勇!”
这话甚至不需要赛夏通译的转述,从大甲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就看得出。
“大甲人总是虚张声势!”这名参加过识字班的赛夏通译甚至用了一个成语。
本来,开路队中的赛夏通译应该起到沟通协调的功能,但或许因为赛夏与大甲两族长久以来的恩怨,这些通译反而是添油加醋的鼓动起对立情绪。队长也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正军出身的人总有一种傲气在里面,自认为中兴社是不可能吃亏的,两百多个青壮根本不用怕谁,何况一路上经过不少番人村寨,也有不友好的,不都这么过来了吗?
在这样的麻痹思想引领下,整个开路队都有些疏忽大意。
然后,当晚就出事了。死了人。
夜里有队员出门小解,很长时间没回来,却并不是被番人抓去做女婿,凌晨同伴发现他的时候这人的脑袋已经丢了,一个无头尸身倒在中继站的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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