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怎么会说那么奇怪的话——“对方有4辆车”。李暮在思考，这句话是多么的古怪，又是那样莫名的……熟悉。他隐隐约约觉得，这句话，他好像也说过，而且……甚至于经常会说。

等等——

会脱口而出“对方有四辆车”的，难道不是赛车手吗？

李暮想起来，在彩虹战队比赛的时候，经常会在车载的通讯系统里听到这样的话:“干掉一辆车，还有六辆车！”这是在汇报比赛情况的时候经常会说的话。

“天！难道，他们和赛车有关？！”李暮又大喊到。

“用赛车来贩毒，神鸥也做的这码事。”陈缘一皱眉头说道。

“你是说这里真的是神鸥的老巢？”李暮问，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这种破破烂烂的房子，不像是一个当今活跃在世界巡回赛上，车辆配置高端车队的总部。

“看起来不太像……但是……”陈缘自己都不敢轻易地再说下去。

“别急，下面还有字呢。”白羽已经蹲了下来，她对着站着分析来分析去的两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也蹲下来看。

【款已到账，到账时间2000.7.8。】

2000年？天啊，这是……十几年前的留言了！看到这个时间，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通道里飘着灰尘的空气，十几年前，那些肮脏的交易就在进行，那些人利用在赛车手看来极为神圣的赛车跑道，做一些不为人知有背良心的肮脏交易。那条赛道原本是多么地清明光亮，却在不知不觉中沦为这些人杀人的工具，他们疯狂捞黑钱的

这简直是一种侮辱。

“等等等等……我有些缓不过来。2000年的时候神鸥就开始行动了吗？！”李暮拍拍自己的额头问道，思考时，人的耗氧量会急剧地增加，这个狭窄通道里的空气，很快就变得混浊不堪，让三人有种胸口闷疼的感觉。

“不可能，这是另一个车队。”陈缘笃定地摇了摇头，他坚定的语气惹得所有人向他投来目光。“你们仔细想想，神鸥里也有很多年轻的队员，比如苏莅……2000的时候，他们大概还在读小学，开什么赛车！”陈缘解释得头头是道。这个推论理由充分，没有任何破绽。

“所以这个留言的人到底是谁……这里，到底曾经有过什么车队？”李暮越想越觉得脑子打结。

“再往前走，再看看还没有什么留言。”白羽说道，“我猜……这些瓷砖墙上应该会有不少留言——这分明，就是一面留言墙。”

大家纷纷表示了同意，李暮用脚轻轻推着地板上的手电筒，沿着瓷砖墙往前踱步而去。他们挨得瓷砖墙很近，没想到，这面长长延伸的白色瓷砖墙，居然就像一张巨大的草稿纸似的，一行一行，或者斜着或者平着布满着留言。

看笔迹，这绝对不会是一个人写的，甚至，不是两个人，而是多个人的留言……

这是一个组织，是一个犯罪的集团！

上面的留言，基本都是关于“货物，战况和钱”都是些庸俗的东西。

李暮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字，突然心里发慌得狠，背后一阵一阵的冰凉。细数下来，他们不知道干过多少坏事，拿到了多少黑钱，甚至，杀掉了多少人命。

直到三人走瓷砖走廊的尽头，墙面上的字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怎么回事，怎么墙面变得干干净净了？！

“就这样没有字了？！”李暮惊讶道，开始猫着腰一通乱找。

“不可能啊，绝对有什么破绽。”陈缘也开始一通乱找。

“快找一下快找一下……”一时间大家陷入了混乱。黑色纽扣的那头仿佛是无止境的沉默，像是在静静等待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

搜寻，借着有些昏暗的声音搜寻……

留言突然消失，在陈缘看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群人良心发现，最终洗手不干，二是……突然一个灭顶之灾，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

究竟——是哪一个原因？！答案，真的能在这面墙上被找到吗？！

“这批货搞定了，这批货搞定了……全是这批货搞定了……”李暮有些急躁起来，混浊的空气让这个狭小的空间都变得闷热起来，二氧化碳的含量也太高了！

“哎？！这里！”突然白羽大叫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你有什么发现。”剩下的两个人马上围了过去，只见白羽蹲在一个小角落里，她歪着头，这个弧度让人看着都觉得颈椎疼痛……他们两个顺势蹲在了白羽的旁边，也模仿着她把头歪过去。

【我，不干了！】一行字斜着写在这个角落里，是很潇洒的楷书，有力得像是要穿破着面厚厚的瓷砖墙壁。

“卧槽？！不干了。什么一起。”李暮一惊，看了几眼身边的人。

“有人当了叛徒。”陈缘冷冷地说道，“因为这个人的背叛，一切都进行不下去了。”

“背叛？！他们……”李暮想说些什么，但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

“他们，不都是坏透顶的人吗？呵呵，居然还能良心发现？”白羽的话像是在冷嘲热讽。

“坏人也是人，他们的心里，总会有那么一刻，发生善与恶的激烈交锋。他们无时无刻不是矛盾体……那是一种，极其痛苦的感觉……”黑色纽扣突然沙沙一响，传来了吴恺歌有些低沉的声音。那句话说像是敲打在心里，每一个字对应一次心跳。

突然，沉默再次翻转而来……

“有些人，善良打败了罪恶，最终忏悔，自责，自首，脱离苦海。而有些人，罪恶打败了善良，于是在自以为正确实际上一塌糊涂的道路里越走越远，然后被吞没在沼泽里。”吴恺歌继续说道，三人静静地听，仿佛那眼前的一行字有种无法言说的力量。

“这个人，善，打败了恶。”吴恺歌最后一句，非常坚定。

大概就是这个人深深的忏悔，不知道救回了多少人的性命。他让一个罪恶的地方彻底变成废弃的大楼，这些过往成为尘封的不堪回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