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善接到消息的时候，手中正拿着陌染刚送来的消息，听见门外的声音，直接将字条泡进了水中，不过片刻上面的字迹就化成了模糊一片。

“徐大人这是忙什么？”徐子善刚出了书房，边看到门外林子羽笑吟吟的看着他，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个徐子善也不小了，却一直都没成亲，院子里只有几个扫撒跟酱洗衣的婆子，身边也只带一个小厮，有时候想带他去烟花之地去看看，他大多都会推拒，偶尔被王爷叫去，才会带着女子进门。

如果不是他们听见有女子婉转的声音，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他家里人都死了，这样想来，他还真是没什么把柄。

作为朝中人，一个没把柄的人其实很难让人信任，毕竟没有弱点就没办法打击他。

林子羽一想到三王爷这般器重他，心底就有些怀恨。

“林大人！”徐子善只是正六品的编俢，而林子羽却是正四品的知州，他自然要行礼。

“玉大人客气了，既然同在三王爷手下办事，自然就是自家人，又何必计较这么多，倒是刚才，徐大人在书房忙什么？可否请本官进去一看？本官还不曾进过徐大人的书房呢。”林子羽双眸微眯，眼中分明闪着冰冷，看着面前的人不容错过半点神色。

徐子善面上不见半点慌色，气定神闲拱手垂目道：“林大人客气了，既然这般喜欢我这书房，那林大人尽管进去看便是，刚刚徐某不过是看书一时间入了迷，这才没听见林大人的声音，倒是惹了林大人误会，大人请！”

林子羽一时间也举棋不定了，王爷喊的急，刚刚他也只是试探，不过这徐子善竟然半点都不显，他是真的不惧？还是在装腔作势？

林子羽正抬脚打算进去，门外侍卫进门，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林子羽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如初，不动声色的笑道：“徐大人，你这书房看来今日无缘了，王爷那边等的急，咱们还是先去王府吧！”

“林大人是不打算进去了？”徐子善追问一句，被他这深邃的眼神盯着，只觉得呼吸都变的困难，好像他能看透他的心思一样。

这个徐子善还真是够邪门的，不仅得了王爷的喜欢，现在还变的这般……高深莫测！

“哼！”冷哼一声，接着道：“徐大人，咱们走吧！王爷的事才是头等大事。”

“我还以为林大人不急呢，还有闲情雅致来参观本官的书房，倒是本官误会了！原来在林大人看来，王爷的事根本就……不急！”从刚才的徐某，现在变成了本官，足见徐子善有多不悦。

林子羽想出声反驳，可他也自知理亏，徐子善分明就在嘲讽他不敬王爷，这话要是传出去，恐怕会惹王爷不悦，甚至会对他也生出怀疑。

想起之前王爷吩咐他办的事，后背上冷汗都冒出来，甩开衣袖，转身就出去了！

见人走了，徐子善回了房间换上一身衣服，这才离开了小院。

半个时辰后，徐子善等人就已经聚集在翠红楼，徐子善是近来才知道，这销金窟竟然是北辰齐的产业。

不过有这种地方也不奇怪，打探消息，没有比茶馆，饭馆还有妓院消息更快的。

此时房中已经等候着五六名幕僚，徐子善跟林子羽进门，一个大的包间就显的拥挤了几分。

待他们坐定，北辰齐才进门。

周围都是人，连这院子都是他的，自然不用担心被其他人窥探。

在这里也不会被宫里面盯着，北辰齐格外放心。

“众位，大家可都听说了屠城之事？死了三千多名将士，皇上命我彻查此事，若查不出所以然，恐怕本王也难逃干系！”北辰齐就是想问问他们可有什么办法。

“王爷，屠城之中的人虽然死了，可三千多人，定然能追查到这些人的来源，我觉得得顺藤摸瓜，至于这屠城城主，本就有失察之罪，应该先将他抓起来严加看管！”其中一名幕僚开口道。

说完就见北辰齐的眼角抽搐几下，林子羽心知肚明，却半点都没有相助他的意思。

查！还要查什么！那些本就是王爷的人，要是彻查岂不是要查到王爷头上，简直就是捅马蜂窝，真是愚蠢。

徐子善转身端茶，借着饮茶的功夫看了北辰齐一眼，正巧看到他那一闪而过的杀气，咯噔一声，心中多了几分思量。

将茶水放下，手指隐在衣袖中，轻轻敲击在腿上。

看来之前陌大将军的猜测是对的，这清尘山之事果真是北辰齐发现的，至于那些人……

徐子善心中冷笑，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倒是落得看戏！毕竟这样的场面百年难得一见，不看就太可惜了！

自己的幕僚想尽办法要抓出来的幕后之人就是效忠之人，估计这会儿北辰齐吐血的心思都有。

不过徐子善也不是全无收获，刚才提到了屠城城主，北辰齐没说答不答应，不过都不重要了，现在他恐怕早就是已经舍弃之人。

啧啧，既然这样，不如让他再推一把，就当给孟江报仇了，也不必脏了他们的手，一举两得！

待房中的人全都发表了意见，徐子善依旧没出声，北辰齐有些忍不住了，出声道：“徐大人可有什么要说的？”

“回禀王爷，臣觉得这件事还是得从军队的来源查起，不过这来源也可以有好多地方，毕竟现在六皇子的三舅父正是在火机营效力，既然这人都死来，死无对证，为何不能将这罪名推到六皇子那边？

还有，这清尘山上面有有毒的白雾，一般人很难上去，至于这清尘山上面，还得派人上去查清楚，否则皇上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压下来，王爷也会被皇上责罚！”徐子善拱手说道。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前面这个拖老六下水他自然高兴，可这事关清尘山就……

北辰齐恍然，他这才想起来。徐子善根本就不知道清尘山上面的事。

他最想保住的还是这清尘山上面铁矿，若是一旦泄露出去，父皇绝对会震怒，这件事比那三千士兵来说可是重了不是一星半点。

“你……你知道什么……”林子羽猛然站起来指着徐子善怒声道。

徐子善蹙眉，“怎么？是臣说错什么了吗？林大人何必这般动怒？子善也不过是提出自己的看法，若是林大人不认同，大可以说出来，不必这般针对于我！”

徐子善冷笑一声，笑声中分明含着嘲讽。

“徐子善，你可知道，这清尘山上面可是……”林子羽被激怒，有些口不择言。

其他人都瞪要看着他，等待他说出什么惊人的话。

“怎么？林大人这是无话可说了吗？你还是不赞成我？这样岂不是陷王爷于不忠不孝！若皇上怪罪王爷，那……”徐子善就是要气死他。

清尘山上面他可是“不知情”的，所以说什么都不必有所顾及。

这林子羽就不同了，他可是从头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若是敢点头，北辰齐定然会怀疑他。

毕竟不知者不罪！

提出这个意见的也不仅仅是他，没看到其他的人都跟着点头赞成，反而林子羽这般惊诧就是最大的可疑。

果然，北辰齐都冷了脸，心中暗骂，这个林子羽真是蠢货，现在若是不处置他，又如何能服众？

若因为一个林子羽惹了幕僚众怒，他岂不是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都毁于一旦？

可他同样对徐子善生了恼怒，这是给林子羽挖了一个坑，可看着他那张不明所以的模样，再多的怒火也只能压下，毕竟这清尘山上面的消息除了他就只有林子羽一人知道。

“林大人，你可知错？”北辰齐质问道。

“王爷，臣对您之心天地可鉴，徐大人分明是在陷害于臣，求王爷明察！”林子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心中对徐子善的恨更加重五分。

本来就不喜他现在是恨，恨不得这个人消失。

“嗯林大人跟在本王身边不短了，本王还是知道你的衷心的，你先坐回去吧。”北辰齐冷声道。

这也算给了众人一个脸面，再也没有谈下去的心思，众人很快就散了。

“徐大人你先留一下，本王还有事要说。”北辰齐脸黑如铁，其他人还以为是林子羽惹了王爷不快，并没有往徐子善身上想。

见其他人都退出去，北辰齐才暗沉着脸道：“徐大人可知道今日也本王为何要将你留下？”

说着端起身边的茶喝上一口，身上气息扑面而来，徐子善像是没看到不悦一样，依旧清风如朗月。

“臣……不知！”

“好，好一个不知！”北辰齐一双阴仄看了他一眼道：“刚刚林大人好像想进你的书房？可有此事？”

徐子善冷笑一声，面上不显，“回皇上，刚刚臣并没有特意针对林大人，还请王爷明鉴！”

“那你可知这清尘山上面有些不同寻常？”北辰齐这是打算将事情告诉他了？

如果刚刚他还能装傻，那等知道清尘山之事，他刚才提起的事就决计不能忍了，倒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