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麦卡利，‘旧月之主’麦卡利。”

“父本和母本？”

“什么叫父本和母本？”

“就是……你的来源。”

“我源于众星之母，诺拉。”

“年龄？”

“过于漫长，记不清了。另外，我是来谈判的，不是来入学的。”

“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也没有什么和不好好学习的孩子谈判的必要了。”

德·布罗意一贯制学校的面试室，瑟图坐在主面试官的座位上，左边和右边分别坐着“嬷嬷”和月桂。

瑟图知道，麦卡利之所以甘愿以人形态能坐定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房间里，一直挂着一丝神秘的微笑的“嬷嬷”。

这个曾经以“神使”形态出现在自己的藤条之内的“圣地”使者，这个看守星门差点让自己无能为力的家伙，这个可能成功召唤出了“圣徒”本体的强大存在，现在正在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能让不信仰“圣徒”的人双脚发凉，就更不要说作为“狂信徒”的麦卡利了。

“如果说以让我入学作为谈判条件的话，我暂且接受了。”

麦卡利还在试图挤出自己的最后一份高傲。

“那你就理解错了，允许你入学是对你的补偿。”瑟图正色道。

“你真的对学校有着足够的理解吗？”月桂抬头问道。

麦卡利迟疑着点了点头。作为“心神合一”的受益者，他能够一股脑从“嬷嬷”那里得到与“学校”相关的知识。

“‘圣徒’对你和其他自称‘诺拉的子女’的智慧给出的审判，是无知。”“嬷嬷”终于开口道，“如果人类愿意不计前嫌，早一步给予你智慧，你应当感谢他们才是。”

“是这个道理。”麦卡利点头，换上一副谦恭的面孔，“那么，我愿意留在德·布罗意舰学习知识。在获得对星空人族的足够理解之前，我将不再考虑与星空人族为敌。”

“很实诚，比那些张口就是‘永不为敌’或者‘忠诚至死’的家伙们实诚得多。”月桂刚想开口，瑟图便评价道，“我这里要求的也不多。人类在星空中度过了一百五十余年，这段时间内，没有任何一个气候宜人的环境供人类歇脚。”

“这里的环境不是也挺好吗？”麦卡利不愿意松口。

“三位面试官，我们来迟了。”

此时此刻，狄云里敲门进入了面试室中，出梅紧跟其后。

“既然来了，那正好，如果你们单独的势力要单独和他谈判，旁听一下我们的谈判也未尝不可。”瑟图示意道。

“单独的势力？”狄云里没往心里去，“不存在什么单独的势力，所以不必了。我来这里，只是想看一看，面前的这位失学少年，他的科学和人文素养到底差到了什么程度的。”

“请不要再羞辱我了。”麦卡利握紧了拳头，看来他已经理解了人类对情绪的表达。

“当然，正相反我觉得你悟性很高。”狄云里点头道，“你能在一个月内修复自己对‘人形’的错误理解，这一点真的很难得。只要好好学习，过不了多少年你自然可以变成高材生的。”

“因材施教嘛。”月桂附和道。

“……嗯……”麦卡利皱眉道，“即便我对你们的敌意没有消除，你们依然愿意教育我？”

“敌意？搞得我们多怕你一样。”狄云里撇嘴道，“麦卡利，我们仅仅相遇了一个月，我就已经几乎完全了解了你的缺点，而你，很久以前就在注视我们了，你对我们有哪些了解？”

“……”麦卡利只是沉默。

“你第一次在跟我们说话的时候，还在称我们为‘硅基生物’呢。你现在看到的我们，是硅基生物吗？”狄云里追问道。

“……”

“所以我叫你失学少年，有错吗？”

“狄总，我觉得他失学不是他的错。”月桂打断了狄云里的数落，“还是因为它的家庭环境有问题，至少她的母亲，那位‘诺拉’，整天误导这个年轻人，导致他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出了差错。”

“当然，我也有一个假设。”瑟图插话道，“麦卡利同学，你升上太空比我们人类要简单得多。你只需要生长、生长、生长，直到自己能覆盖整个星球，然后调制可以飞行的动物，就可以载着自己的种子在太空中遨游了。一次失败不要紧，反正你手上有进化的武器，总有一天你调制的动物，能进化成可以在太空中遨游的样子。”

“但我们人类不行。”狄云里接话道。“我们人类的宇宙飞船，象征着可能是全宇宙最困难的那条对空间的探索——通过科技，延伸属于自己的空间。”

“相对于你们，我太无知了。的确，这确实是我失败的原因。”麦卡利低头道。

“正如月桂所说，你无知的原因只是因为你没有机会去接受教育……”狄云里冷静道，“当然，瑟图也说得对，但还是不要把失败的全部因素归结于所谓的‘无知’为好。依我看，你不愿意正视我们，把我们当蝼蚁，才是。”

“我一直追随着‘圣徒’的脚步，为此却并没有意识到，我完全没有达到她的要求。”麦卡利自白道。

“不要再说‘圣徒’了。”狄云里转头看了一眼迷之微笑中的“圣徒”本尊，“你至今没有正视‘我们’，你没有把我们当做和你同等级的存在来看待。”

“顺便说一句。”作为“嬷嬷”的圣徒本尊发话道，“如果你将‘圣徒’同样作为和自己平等的存在而看待的话，可能你会更加受到她的青睐一些。”

“你们对我和颜悦色地说这些话，而不是把我当成罪人来审判，想必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吧。麦卡利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继续自言自语道。”

“友谊。”瑟图表态道，“你明白这个词汇的意义吗？”

“我之前真的不是一点社交都没有的，不至于在这样的问题上刁难我”麦卡利淡淡道，“有过低劣星际游牧民想要打诺拉母亲的主意，但他们都是些连我们的智慧都不如的货色。”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也想居有定所吧。”狄云里叹道，“可惜他们拿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和你们的诺拉母亲交换，对吗？”

“只有一家有。”麦卡利低头道，“可惜比起智慧，比起‘圣徒’的教诲，那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