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等了一会儿之后，夜幕便降临了，因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街上果然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见不着，这正好能让他们更顺利地进行自己的计划。

言止自己带着混沌走在街上当诱饵引诱凶手出来，贺烛在暗处悄悄保护她，言羽和西门圆则躲在街上的小巷里面准备接应。万事俱备之后，言止对着贺烛点了点头，自己走上了街道，贺烛还是有点担心，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她前进。

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着，没有任何意外，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刚刚还在街上的言止忽然消失了，贺烛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他一直盯着言止的位置，而现在他确定刚刚是言止忽然消失的，并没有任何人过来带走他。

贺烛忽然感觉到事情已经不在他们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了，但这个时候，言羽忽然走到他身边，对他说：“我们之前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是什么？”贺烛担心言止的安危，只是随便回头一看，发现是言羽，就没有多加防备。言羽接着说，“我们都没有考虑，为什么那些少女都有翅膀，他们被人扔下来的时候却不飞呢？”贺烛一听，转过头看着言羽，刚想赞同，却忽然听到另一边有人对他说话。

“贺烛，看清楚你面前的人！”是言羽的声音，贺烛按照声音的说法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果然从他并不算高级的法术下看出了这人本来的面容，他并不是言羽。贺烛心里一惊，连忙往外一冲，但是还是晚了，那人带着贺烛消失了。

言羽从看到贺烛身边的人的时候开始就已经从自己藏身的地方冲了出来，西门圆本来并没有发现异常，但是看到有两个言羽的时候也分辨出来了贺烛身边那个是假的，便和言羽一起冲出来，不过两个人还没跑出多远，贺烛就被那人带着消失了，他们两个也被另外一个突袭的黑衣人意外地带走了。

带走贺烛的人实力很强，尽管没有放迷药，他也挣脱不了。这个时候他才清醒地，他们的计划被人知道了，而且借用这个机会把他们四个人都抓了起来。不出意外的话，现在言羽和西门圆应该也已经落到了这伙人手里。

“你猜猜，是谁透露了你们的计划？”那拎着贺烛衣领飞行的人似乎心情不错，还有闲心和他聊天。

“你觉得我要是知道的话现在还会在你手里吗？”贺烛根本不想管他心情好不好。

“你和他说话干什么？”抓着言羽和西门圆的那个黑衣人也跟了上来，贺烛和言羽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失策两个字。但其实现在贺烛最担心的还是言止，因为现在他们这边三个人都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互相之间多多少少都还有个照应，但是言止那边只有一个智商不高的混沌陪着她，发生了事情危险绝对比他们这边更大。贺烛想到这个人之前和他说的为什么被扔下来的少女都无法飞行这个细节，愈发不安起来。

“你在担心你娘子？”那人还是心情很好地和他聊天，而贺烛听到这句话居然不合时宜地脸红了，说话也冲了点，“你知不知道话不能乱说？”好在那人也没生气，倒是还跟他说了一句，“不用担心的，她没事儿。我们不是坏人。”

“……”都这样了还不是坏人，贺烛忽然很想问他们对坏人的定义到底是什么，伤害了那么多女孩的性命，难道还不算是坏人吗……贺烛看言羽，后者的表情看起来也是和他一样的想法。

西门圆却是一直都没有说话，言羽有点担心，又发现她闭着眼睛，便叫她：“圆，你怎么了？”

西门圆没说话，也没睁眼，倒是那个拎着他们俩的人可能觉得有点重，把他们两个在空中对调了一下左右手的位置，顺便不耐烦地解释道：“别说话了，烦不烦，她就是睡着了。”

“……”这两个人的性格还真是截然不同，不过，贺烛竟然意外地觉得他们真的不像是坏人，当然或许也还可能有一种情况，就是他们的年龄不在他们需要的范围之内，所以没有必要在他们这里当个坏人，贺烛对他们还是保持着百分百的警惕。

言羽看西门圆，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黑衣人怕他们不舒服，其实飞得很稳，西门圆的呼吸也非常平稳，确实是睡着了。

言羽有点弄不清他们到底在想什么，便像贺烛投去一个眼神，意思是说这两个人似乎确实不是坏人，贺烛刚已经分析过这个问题，便点了点头，但还是提醒他不能太放心，还是要多提防一点儿。言羽也知道这一点，对他笑了笑说自己知道了。

两个人带着贺烛他们三个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他们降落回到地面上，之前飞得高，他们根本记不了路，现在落回地面，才发现已经到了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非常元的一个地方，甚至可以说这里的景色发根本不像是凤羽族的地方。

凤羽族虽然地方小，但是景色秀美，不像是这里，荒草丛生，一点生机都没有，死气沉沉的，让人完全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钟。

两个黑衣人走在前面，贺烛和抱着西门圆的言羽走在后面，他们不是没想过逃走，但是仔细考虑了一下，发现根本没有成功逃脱的可能，其一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回去的路，跑起来都没有方向，还有可能越跑越远，其二是因为这两个人的实力一看就比他们高出不知道多少，跑不了几步就被抓回来了，也是没有什么意思。

贺烛轻声问言羽：“这还是你们凤羽族的地方吗？”他严重怀疑这里是什么别的区域，应该是已经不属于凤羽族的地界了。

“不知道……我没有到过这么远的地方。”言羽这句话说完之后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从小就在凤羽族的皇宫里面呆着，确实是没怎么出来过，更别说更这么远的地方来，当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这里到底算不算还属于凤羽族。

“进来吧。”黑衣人已经走到了一个山洞的洞口，里面的东西在这里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勉强能看见山洞的更深处似乎有亮光，虽然不算太亮，但还是透出来一点。

贺烛和言羽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走到最深处的地方，他们在那里看见了言止。她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面，长长的秀发披散下来，她闭着眼睛，周围的环境看起来像是祭台，点着一圈蜡烛。言羽非常惊讶，贺烛更是想也不想直接冲了上去，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飞了回来，摔在墙壁上。言羽扶起他，看了看两个黑衣人。

但是那两个人看起来也有点疑惑，他们朝着黑暗处行了一个言羽和贺烛他们没见过的礼，对着里面说：“大人，您……”

言羽和贺烛都看向里面黑漆漆的地方，但是看不见到底是什么人在里面，而且能被这两个实力已经这么强的黑衣人称为大人的人，到底强到什么地步，他们如何招架得住。

贺烛一直看着昏迷不醒的言止，非常担心。这个时候听到黑暗中的人开口说话，是一个挺明朗的小女孩声音，这回贺烛和言羽都摸不透了，拥有这样实力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小女孩？

“她就是凤羽的小公主……”那个有着明朗声音的女孩从最黑暗的地方里面走出来，面容稚嫩，最多不过十三岁的模样，一身白衣翩翩，但这仙气飘飘的衣服似乎有些大，袖子很长，衣摆拖在地上拖出很远的距离，衣领也偏低，像是错穿成了某位公子的衣服，而且贺烛总觉得这件衣服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是他现在来不及思考这件事情。

“你为什么要把我们都带到这里来？”言止在对方的手里，贺烛就算再愤怒也不得不强忍着，再者便是因为方才在那个女孩和两个黑衣人说话的时候，言羽已经偷偷往山洞外面发送了信号，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远在皇宫中的凤羽族长听到，但是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尽量拖延时间了。

“你们真的以为，凤羽族近些年来资源匮乏是没有原因的吗？你们真的以为只是因为地理位置不好吗？”这句话一出，贺烛很疑惑，但是言羽却沉默了，他下意识回答道，“不是的，我四岁的时候，凤羽族的资源还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垂着眼睛，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孩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但是他确定这个人一定知道所有凤羽族相关的信息，而且知道怎么解决凤羽族资源匮乏的问题。

“你是凤羽的少族长，难道不知道献祭这件事情？”那白衣女孩冷笑一声，看了看周围的布置，“这地方都这么破败了，想来族长是已经忘记这个事情了吧？”

“你在做什么！？”言羽还没说话就听到族长的声音传进来，飞快地由远及近。言羽放出去的是最快也是最紧急的信号，虽然无法说明是什么内容，但是族长还是一看到信号就立刻找到了这个地方，进来之后便看到白衣女孩和她身后站着的两个黑衣人，以及一旁的言羽，西门圆和贺烛，还有，被绑在十字架上的言止。

最后他的视线停在白衣女孩身上：“圣女大人，您消失了这么多年是去哪里了？”贺烛没听懂，看向言羽，后者也迷惑地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凤羽族有圣女这种人，而且还能被族长如此尊重。

“您这些年不在凤羽，凤羽的资源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族长继续说着，但眼睛的余光却时不时地瞄向祭台上的言止，额头上冒出些冷汗。

被称为圣女的女孩忽然笑了：“怪我？”她走上祭台，手指抚上言止的脸，继续说道，“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

族长忽然不说话了，白衣女孩回头看了眼那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解释道：“这么些年来，你极力想要丢掉这个女儿，是想弃凤羽族于不顾吗？你以为，‘他’是这么好糊弄的人？”

族长沉默了，确实他这些年来对言止一直都非常不好，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子的，而且多次想要把她逐出凤羽，就是为了让她摆脱被献祭的命运。原来他和发妻刚有了言止这个女儿的时候，就有不少年长的大臣催他将言止献祭，但是他实在不忍心失去自己和妻子唯一的女儿，就想方设法毁掉她的名声，大臣们觉得这样的人不配被献祭给“他”，自然就不再提这件事情。

没想到现在，消失多年的圣女竟然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提起这件事情，若是百姓和大臣们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会逼他献祭言止，到那时候，就算他再不愿意，也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毁掉整个凤羽族。

“圣女大人，真的没有别的方法了吗？”族长还想再尝试一下。

“有……你做得到吗？”她指的是她的实力加上百姓们的力量再加上那个已经没有人会的秘术。

族长自己也知道不可能，颓然地低下了头。

听到这里，言羽和贺烛也都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凤羽族曾经的昌盛都是每一任族长的女儿献祭换来的……

“不过……现在就直接献祭确实草率了一点。”白衣圣女想了想，决定道，“这样吧，你们挑个时间，正式一点，这个地方，确实荒废很久了，连你们的少族长都不知道这个地方还属于凤羽族的范围啊。”

“……”族长无法拒绝，但是又不能开口答应，纠结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圣女已经带着离开了，只剩下两个黑衣人留在原地。

贺烛把言止从祭台上抱下来，和带着还在睡觉的西门圆的言羽，以及走在最前面但一直回头看言止的族长一起走出了这个山洞，两个黑衣人也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