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食轻轻鼓掌，常孟的推理很精彩，也的确符合真相。但他还想问一句。

“你似乎漏了色欲的莫鸠，不分析下她吗？”

常孟没有回应，断然踏出一步。

“告诉我源成雅在哪里，还是要我自己去你的记忆空间找？”

“好有力的威胁啊。”

暴食露出了怀念的表情。

“当初在岳山跟我擦肩而过时，你还是如此弱小。一年不到，却已然站在我面前，扬言要取我性命。”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面对谁吗？！”

暴食话语刚落，常孟就猛地半跪在地。

那些深藏于意识海之中的浮尸，此刻竟然出现在了常孟身边，从土地中钻出，拉着常孟的手臂，大腿，全身各处…

仿佛要把他拖进无尽的深渊。

在旁人眼中，常孟一个人突然跪倒在地，仿佛疾病发作。

但常孟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这些浮尸拉着自己传来的巨大力量，他的心神感应不到这些浮尸的存在，他的攻击也对浮尸无效。

这些浮尸仿佛不存在一般，但偏偏用无比巨大的力量拖着常孟，要将他带入地狱。

“不要阻止他！”

“不准与他为敌！”

“跟我们一起死吧！”

“一起死吧！”

常孟如同上次潜入意识海之中被浮尸包围一样，这些浮尸明明没有张嘴，声音却能清晰地传入常孟耳中。

上次在意识海中被浮尸包围，苏醒后回到了现实。

那如果现实中被这些浮尸包围，那又会被拖去哪里呢？

常孟脚下的土地寸寸崩裂，这是他极力抵抗造成的结果。

暴食悠哉地走到了常孟面前，蹲下身来，托着他的下巴，让常孟和自己面对面，看着他的眼睛道。

“不要再抵抗了，只是垂死挣扎而已。”

常孟从暴食的瞳孔中看不到浮尸的存在，只有自己苦苦坚持的模样。

但常孟还是苦撑着，从牙缝中挤出字来。

“你，掳走小源到底想干什么？”

常孟此刻才发觉，自己从一开始就猜错了。

X的目的刚开始的确是自己，但在校园出现后，小源成为了他的目标。

而小源在访问最后一天偷偷跑来找自己，才给了X机会。

暴食怜悯地看着常孟。

“只有一个人的永生，他就是上帝。

如果有第二个人永生，那就是科技进步。

所以我才要杀你。但没想到，你还送了份大礼给我。”

常孟的一半身形已经消失在了现实中，这半截躯体已经被浮尸们拖入了意识海，分而食之。

“你在意识海见过这些浮尸吧，他们都是愚昧者的灵魂。

我救他们脱离苦海，他们便为我所用。

没人永生是为了当永恒的弱者。

我选择成为神的道路，就是救赎意识海中的灵魂，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将整片意识海中的人类收为己用。到了那一天……”

暴食淡漠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

“全就是一，一就是全。

我即是人类。

我将成为真正的上帝。”

又一个妄想成神的人。

常孟突然很想把源成泽叫出来，让他和X互相印证一下路线，看看到底是源成泽要走的神之路厉害，还是X要成的上帝NB。

“这关小源什么事？”

常孟只剩下半截胸膛以上的躯体，但他依然死死盯着少年模样的X。

“还没听懂吗？救赎意识海的人类，于人类有功。

源家是叛种血脉，宰了他们，也于人类有功。

更何况源成雅还是…”

X的话语戛然而止，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平地，摇了摇头。

“死的还真不是时候，刚刚说到关键处…算了，反正她就快来了，刚好…”

常孟在意识海中沉浮着。

上次以意识进入，仿佛回到了羊水中，通体自得。

此刻肉体被拖入，仿佛坠入弱水之中，身躯重如铅块，直直下坠。

死亡前的走马观花已经开始出现。

短短一年来的经历，如梦如幻。

意识暴走，鸠的出现，岳山，噩梦者组织，小源，霓虹，源家，归来…

一切的一切，都要在此刻划上终止号了。

常孟重重地坠落在了意识海底，原本这里对他有着无尽的呼唤，但此刻一看，只是一片沙地而已。

意识海中的浮尸密密麻麻地漂浮在海中，从下往上看遮天蔽日。

但他们都感知不到常孟，只有那几只将常孟拖入此地的浮尸，仿佛带鱼般迅速游来，趴在常孟的躯体上开始啃食…

灵魂竟然会吞噬肉体？

常孟有些想笑。

这也许是他人生最后一次想笑了。

就在此刻，常孟胸口的金色血液开始蔓延而出，将他周身包裹，犹如正午大日一般耀眼。

趴在常孟身上的浮尸被光芒照耀，瞬间便化作羊水，消失无影。

其他海中的无辜浮尸，被这光芒照耀，仿佛人遇硫酸，尖叫着逃离常孟附近。

常孟缓缓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竖瞳，直立其中。

暴食还静坐在城北公园，等待约好的盟友到来。

但，空地上，却缓缓浮现了一个身影。

常孟此刻金色气息缠绕全身，虚虚实实中化作金色鳞片，竖瞳眼中含着无尽暴虐。

X呆呆地看着他，然后低声，大声，狂笑了起来。

“哈哈，原来这东西在你这里啊，亏我们还以为…嘛，契约反正已经达成了，只要抵达结果，过程无所谓。”

X站起身来，挺直腰板向着常孟伸出左手。

“来吧，成为我成神之路的一块垫脚石…噗…”

话音未落，常孟已经闪到X身前，重重一拳，穿透了他的胸膛，拳头从背后刺出。

X低低笑着。

“呵呵，就凭这样，就想杀了我？”

X猛地双手抓住常孟臂膀，似是不让他逃跑。

“也太小看我了吧！”

常孟周身再度开始有浮尸攀爬而上，但这次，他们刚刚爬上常孟身躯，就被常孟身上缠绕的金色雾气化为蛇形吞噬殆尽。

“这是？”

X瞳孔猛缩，似是无法理解常孟身上的怪异现象。

常孟一甩手，将X的身躯从手臂上甩出，重重砸在了一旁地面上。

X猛地咳嗽，却没有咳出鲜血。

即便重伤，他此刻体内也没有鲜血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