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满春院”走在漆黑的西大街，冯天冬的心里是一片黯然。

每每想到可怜、凄惨的王婉儿，心里就是一阵阵刺痛，冯天冬一直琢磨着王婉儿的出路，他想的很好，计划让婉儿离开谷槐，前往重庆，安稳平静地生活到抗战胜利。

可王婉儿却坚决不同意，冯天冬明白了，只要刁一贵、马金祥这两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仇人还活着，王婉儿是不会离开谷槐的。”

怎么办？难道真要提前干掉他们？对于冯天冬来说，干掉马金祥、刁一贵并不难，可……

想想自己的计划，“唉！”黑夜中，冯天冬重重地叹了口气。

……

“这里面是密码、波长、呼号，是军区专门给你准备的。”刘宝生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冯天冬，低声说道。

一天过去了，刘宝生已经从根据地回来，第一时间便与冯天冬取得联系，当晚两人在兰菊胡同见了面。

冯天冬接过小本，慎重地将它收进怀里。

“首长命令你，这次去南京，一定要注意安全，绝对不能冒险，如果不能保证绝对安全，宁愿什么事也不干。”刘宝生传达军区对冯天冬的指示。

冯天冬苦笑着点点头。他心里明白，军区对他在北平的冒险行动很不满，因此，才通过刘宝生再次给自己下达命令。

刘宝生则显得十分高兴，应该是在根据地听到了不少的好消息，脸上一直带着开心的笑容。

“野鹅同志，你的报告已经交给军区，我也把你的说明也转告军区了，首长十分重视，又一次对你提出表扬，还要给你记功。”刘宝生继续转达着军区的指示，接着说道，“我就纳闷了，你一写报告就能获得表彰，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事情，我怎么就不行，你还那么忙，我却天天闲呆在这里。”

“老刘啊，你这么想就不对了，咱们俩是一体的，每一次做出的点滴成绩都是咱们俩的，我之所以能想到那么多，是因为我所处的位置，能够比别人知道更多的消息。”

“而你呢，每天不过是与这些杂货为伍，要是换成我，可能一天都呆不下去，其实，你比我更难得。”

眼见话题扯远，刘宝生赶紧拦住话头，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首长让我告诉你，为了你的安全，为了不使你被敌人怀疑，军区做出决定，在你前往南京期间，李永和将率部起义，投奔八路军。”

“太好了！早就盼着这一天！真替他们高兴。”冯天冬明白了，为什么那天见到李永和感觉他与以前有些不同，敢情他已经拿定主意，准备投奔八路军，卸下思想包袱的李永和自然会发生某些变化。

随即，想到他一直担心的问题，便问道：“老刘，我上次提出的问题，军区是怎么回应的。”

“呵呵……”听到冯天冬的问话，刘宝生一阵轻笑，解释道：“首长说，你的担心有些多余，严重低估了共产党八路军的凝聚力。李永和与蔡安平不同，通过这段时间与他的接触，能真切地感受到，李永和是真心抗日的，不象蔡安平，他本身就是投机分子，参加八路军也不是为了抗日，有他自己的龌龊心思。”

“首长让你放心，不会有问题。其实啊，在你上次和我说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当时有点发懵，虽然觉得你说的有不妥的地方，可又想不明白是哪里不对劲，这次经首长一解释，我才想明白。”

冯天冬和刘宝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刘宝生是开心地笑，冯天冬是略带惭愧地笑。

随后，刘宝生再次面露喜悦之色，开心地说道：“再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还不知道吧，国民党军队的进攻被我们彻底粉碎，徐怀冰、石友三都被咱们打了个落花流水，晋绥军也不得不与我们坐下来谈判。”

刘宝生羡慕地说道：“野鹅同志，彭总再次对你提出表扬，夸你的情报很及时，要给你记功。”

“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冯天冬摆摆手，谦虚道。

紧接着，刘宝生又略显犹豫地说道：“还有件事，这次我回根据地，发现李铭南处长好像有些不高兴，提到你显得很生气，他让我转告你，该表彰就要表彰，该处分也要处分。我可是听说军区要给你处分，你到底干什么了，让首长如此生气？”

“也没干什么，就是为了购买磺胺，洗劫了一个日本商人，弄了点钱。”冯天冬轻描淡写地说道。

接着，露出一丝苦笑：“老吕批评我不该冒险，这不，处分来了。”

这一下子，场面变得有些不自然，虽说冯天冬不在乎处分不处分的，可听说军区真要给自己处分，心里总是不太舒服，不自觉的摇头叹息。

见此，刘宝生也把嘴闭了起来，心里暗怪自己多嘴。

沉默了一会，冯天冬的心情渐渐好转，轻声叹道：“唉！窝在这敌占区真的很难受，根据地的情况一点都不清楚，也不知现在山货交易进行的怎么样。”

一听冯天冬提起山货交易，刘宝生顿时又变得兴高采烈：“非常红火。形势一片大好，现在根据地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

接着，刘宝生把他了解到的情况介绍给冯天冬。

原来，自从张辛庄集市开办以来，越来越多的各地商人跑到哪里开店，现在的张辛庄，呈现出一片繁荣景象，已经成为根据地与敌占区物资交流的最大通道。

在那里，山区老百姓所需要的各种生活用品都可以换到，老百姓手中贮存的大量山货都换成了粮食和其他生活必需品，进而，更进一步投入到种植、采集山货、狩猎上来，生产热情十分高涨。自然，山货商人也能获得他们自己所需的各种山货。

这样一来，老百姓生活好了，手里也有多余的物资，八路军的日子自然也就随之获得极大的改善。

而在山货交易的掩护下，很多其他的物资也相继在那里出现，越发地促进了集市的繁荣，以前不起眼的小山村，已经成为山里山外物资交流集散地，被很多商人称之为“小谷槐”。

刘宝生越说越兴奋，可冯天冬却渐渐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