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蔡安平问他来此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冯天冬面露尴尬。

假装迟疑了一下，冯天冬及其不自然地说道：“这……，真不好意思，蔡团长，其实，我本来不是找你的，原来驻扎在这里的部队是二团，团长李永和是我家故交。这不，我刚从南京回来，许久未见李团长，过来看望一下。”

蔡安平恍然大悟，自己心说，难怪冯天冬今天会主动上门，原来是看望家里的故人，看起来那些礼物也不是给我准备的，我倒是沾了李永和的光。

喝了口茶，缓解下尴尬，冯天冬继续装着糊涂，假意询问道：“请问蔡团长，二团他们驻扎到那里去了？”

“怎么？冯翻译，二团发生的事情你不知道？”蔡安平有些诧异，二团投八路的事情虽然不是尽人皆知，但以冯天冬的身份地位应该是清楚的。

“不知道啊，我昨天傍晚才从北平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冯天冬摇摇头面露疑惑。

蔡安平盯着冯天冬看了一眼，见他不似装假，就笑笑说道：“呵呵，你找不到他们了，早在半月前，李永和就带领部下投八路去了。”

“什么？”冯天冬一听，“蹭”地站了起来，“蔡团长，你说什么？李永和投八路，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投八路？”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冯天冬喃喃地说着，“就李永和那样的兵痞，克扣军饷，倒卖武器，八路会要这样的人？”

“嘿嘿……”蔡安平一声冷笑，接着说道，“八路为什么不要，李永和要人有人，要枪有枪，他们投靠过去，八路可是求之不得。冯翻译，你别忘了，以前我也当过八路，早年我还是土匪呢。”

见冯天冬露出疑惑不解的目光，蔡安平进一步解释道：“八路军很自信，他们认为，我们这样的也是可以改造好的。可是，谈何容易啊，比如说你吧，冯翻译，要是让你天天吃糠咽菜，经常半个月见不到一点肉星，还不让碰女人，你受得了吗？”

冯天冬摇摇头，蔡安平继续说道：“所以啊，你受不了，我也受不了，我看啊，早晚这李永和也会受不了的，会和我一样，再次投靠皇军。”

冯天冬懵懂地坐在那里，半天缓不过神来，从表面上可以看出，李永和投八路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一时间让他难以接受。

沉默了一会儿，冯天冬起身说道：“蔡团长，不好意思，这是新情况，我需要马上离开，这件事我要去问问石川太君。改日吧，改日蔡团长有时间，我请你去‘宴春楼’喝酒。”

蔡安平没有拦阻，很客气地，一直把冯天冬送到兵营门口。

……

匆忙离开北关兵营，冯天冬直奔青田公馆。

石川一郎正站在办公室里，倚靠着办公桌，向面前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吩咐着什么，那年轻人点头哈腰不停地迎合着。

“石川太君，北关二团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投八路？”冲进办公室，见到石川一郎，顾不得招呼致礼，冯天冬便急匆匆地开口问道。

“二团的事你知道了”

“我也是刚刚知道，感谢李永和支援给我的卫士，今天一早我还傻乎乎地跑去给他送礼物，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哦，对了，石川太君，这是我给您从南京带来的一点特产，希望您赏光收下。”冯天冬顺势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去二团送礼，从而得知了消息，也借机把礼物递给石川一郎。

“吆西！你还想的挺周到，谢谢你了。”石川一郎笑着应道。

接着，石川一郎解释道：“冯桑，土八路狡猾狡猾的，他们借着二团扩兵之机，派了不少人混入李永和的部队，策反了他们。又借着扫荡的机会，连夜跑到八路那里去了，还带走了大批物资。”

冯天冬一惊一乍地道：“怎么会这样！哎呀呀，不好！我那班卫士原来都是二团的，他们会不会也有什么问题。”

“呵呵呵，不会的，根据我们的调查，八路军派人渗透进二团，就是这两个月间的事情，你的那班卫士跟了你已经一年多了，应该没问题。”石川一郎笑着说道。

“那就好！”冯天冬抚胸，做出如释重负状。

石川一郎看了冯天冬一眼，示意冯天冬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自己也转身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脸上逐渐收起笑容，肃然问道：“冯桑，听说你与二团的李永和很熟，说说看，你了解他吗？”

来了！冯天冬知道，这是他必须要过的一关，于是，低头做出沉思的摸样，过了半晌，才露出迷茫神色，开口说道：“李永和！我以前觉得很了解他，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又让我十分迷惑不解。”

“他怎么会投八路？”冯天冬摇摇头，似乎是百思不得其解，接着又说，“就李永和那个老兵痞，克扣军饷，倒卖武器，买官卖官，走私毒品，没有他不敢干的，八路怎么会要他呢？”

对于冯天冬提出的这个问题，石川一郎似乎也曾经琢磨过，看向冯天冬，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冯天冬继续说道：“就这个问题，我刚才在北关也问过蔡安平，蔡团长，他对我说，八路军看上的是李永和的物资装备，以及他的部队，看上的并不是李永和本人。”

随即叹道：“唉！这个李永和，他怎么这么糊涂啊！”

接着又说道：“石川太君，蔡团长还对我说，八路军会对李永和进行思想改造，如果改造不好，适应不了八路那里艰苦的生活，以及他们苛刻的纪律，很有可能会逼得李永和再次投靠皇军，就像蔡安平一样。”

“哦！冯桑！你是说，李永和很有可能再次投靠皇军。”听到冯天这样说，石川一郎立刻兴趣大增，急忙追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都是蔡团长分析的。”冯天冬摇摇头道。

石川一郎点点头，接着又问冯天冬一个问题：“冯桑，你和李永和很熟，知道他还有什么家人吗？”

“李永和是谷槐本地人，以前他的家里只有他，以及他的老父亲，他也一直没有成亲，也就没有老婆和孩子。自从他父亲去世后，再没听说他还有什么亲人，”冯天冬说道。

石川一郎点了点头，放下了李永和的问题，开始询问有关冯天冬南京之行的一些细节，毕竟电报里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描述的很清楚。

冯天冬暗暗长出一口气，觉得眼前这一关算是暂时过去了。

随后，冯天冬把他在南京的各种活动，自己如何辛苦、如何努力等等，细致地叙述给石川一郎，听得石川一郎频频电头。

石川一郎则要求冯天冬，立即把电台和密码本交还给电讯科，这使得冯天冬保有电台的想法破灭。

最后，石川一郎把旁边哪位年轻人介绍给冯天冬，这人名叫仇光，是谷槐特务机关新来的联络官。

由于冯天冬需要离开谷槐，前往南京一个多月的时间，特务机关自然不能长时间没有联络官。这个仇光，就是石川一郎新安排进来的，虽不如冯天冬使用起来得心应手，但总比没人可用要好。

站在一旁的仇光一直没有说话，也一直没有他说话的机会。看着冯天冬和石川一郎在那里融洽地交谈，仇光的眼睛里不由露出一丝不善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