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傻子呢？”

程大事将故事婉婉道来，陈阳虽然已经知道了傻子的结局，但还是问道。

“死了呗，第一次外出做任务就死了，没跑过猪妖，被猪妖叼住了大腿，等我解决了我的对手之后，他就只剩下半个身子了。”

程大事语气轻快，仿佛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

“他当时还有一口气，但他笑了，他说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也从来没有喝过那么好喝的东西，可他什么都给不了家里了，因为他知道他要死了。但是他举着仅剩的胳膊，说让我带回去给他弟弟，因为他的弟弟只剩下一只胳膊了。说完这句话之后，傻子就死了，但他还高高举着胳膊，仿佛等着我将它带回去。”

“所以刚才那家人是傻子的家人？”

陈阳心生好奇，有些不敢置信。

真的会这么巧吗？

“我不知道，虽然我还记得傻子家人的名字，他爹叫做李山奎，他弟弟叫做李二牛，他侄子叫做李家乐，但我不敢问，因为我没有把他的胳膊带回去，我只是将他埋到了地里，可能现在早就被猪妖挖出来吃掉了，所以我不敢问。”

汽车开始来回晃动，程大事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仿佛用尽了自己身体内的全部力气，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他和傻子不熟，也没有多少感情，但看着傻子最后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

二人的交情好像就止于一个小队的队友，虽然最后傻子还是死在了第一次的任务中，但程大事却让傻子在死前没有那么孤独。

直到现在程大事都还记得，傻子晚上边睡边哭，哭醒了睡，睡醒了哭。出发执行任务前，他问过傻子到底为什么会被抓进先锋队，傻子只是傻笑着抓着头发，一言不发。

所以程大事在看到独臂男之后，他的心猛地一抽，然后就做出了那个决定。

“所以...”

“所以我回来是为了那些回不来的人！”

......

汽车驶出繁杂破旧的街道，接着就到了一片无际的旷野和农田。

要塞的农田并不需要多少人工，他们有着极为先进的自动化生产，这是为了聚拢人口，加快人口繁衍速度。

程大事车速全开，即将要到达此次目的地西山区。

远处的天边红霞似火，偶尔还能看到两三个小黑点在天空之中盘旋。

那是妖魔的斥候，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要塞的一切，但因为有神灵遗物的庇护，它们就只能这么远远的望着，哪怕会出现一丝机会。

黄色的大地上被火烧云盖上一层红色的光晕，黄色与红色的结合，让普通无奇的地面多了一丝神秘的气息。

但这里没有层叠的山峰，也没有翠绿的树林，更看不到广阔的大海，太阳朝升夕落，人们晨出暮归。

“大事，你见过海吗？”陈阳开口问。

“大海？我没有见过，但是我听说过没办法，我们要塞处在肥沃的平原，距离大海还有很远的距离，但我在城防军的时候听他们说，有几个要塞挨着海洋，然后他们所需要面临的问题，不仅仅是陆地上妖魔的攻击，还有来自海洋里的攻击。”程大事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应该远远多于陈阳，他和陈阳讲述自己的听闻，“海里的妖魔操纵着几十上百米的海浪，仿佛永不知疲倦的冲击着要塞的防御，所以那几个要塞的人们生活的比我们更加辛苦，因为靠海的防御需要更多的人力与物力。”

海洋永远比陆地要更为神秘。

巨大的面积与更为严酷的生存环境，使得海洋之中的妖魔要比陆地上的更为强大。

但由于海洋妖魔与陆地妖魔并不对付，一方渴望拥有固定的陆地领土，而另一方则希望能够将势力拓展到海洋之内，就这样，各怀鬼胎的双方反倒是形成了一种神奇的平衡，让靠海的要塞能够在夹层之中存活。

“那我们以后能有机会去看看海吗？”

陈阳对海洋并不陌生，他前世去看过很多次海。

碧海蓝天，无数穿着比基尼的长腿妹妹在人群之中走来走去，还有趴着需要涂精油的，也有踩着浪板逆流而上，然后化作一道靓丽的风景冲到人们面前的，陈阳突然开始怀念起来当初繁忙却普通的生活。

“当然有，等我以后统一要塞，反攻妖魔之后，我打算在海边建造一座属于我的城堡，然后我和小妍还有我的孩子都搬进去，往前望是一片碧海，蓝天相映，往后看是繁花满地，绿树成荫。再也没有妖魔，人们可以自由的来往，就像以前的人们一样，坐上一辆速度极快的列车，在一天的时间内就可以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

程大事曾经花过一个星期的时间，构建他的乌托邦乐园，那曾经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也是他在绝望之中一次又一次站起来的勇气。

“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对！”

两个少年在此时许下的愿望，就像一颗种子落地，最终将会开出鲜艳的花。

但那个时候，他们还是他们吗？

......

经过一处关卡，程大事表明了身份，畅通无阻进入到了西山区的范围。

房屋一样破旧，人们的精神面貌也没有什么区别，相似的还有同样正在建设的高楼。

“这新一届的执政领袖是真的优秀，也是一个爱搞基建的主！”

程大事将车停在路边，买了四个包子两碗粥，边往嘴里塞包子边吐槽。

“你能怎么办嘛，反正做事情都要一步一来，怎地，让你当了执政领袖，难不成你要直接上天，带人反攻妖魔？”

陈阳坐在车里托着粥，沿着碗边吹了一圈，然后慢慢喝着碗边一圈凉粥。

在这里程大事开着小汽车依旧是十分稀罕的事实物，程大事也不急，就坐在车里，看着街上围观的路人，吃着手里的包子。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了。

“有事？”

程大事将手上的油擦干净，然后对着小镜子梳了梳头发，这才降下车窗。

“程大事？跟我们走吧！”

来的城卫军正是找程大事的，对方十分不客气，直接就开始命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