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萝西有些郁闷的站在一旁，虽然唤梦没能得到太多联合财团内部的认可，但她依然不打算放弃自己的心血，如果有机会，莱茵生命内部还是会自行完成计划。

塞雷娅不知道该从何安慰，她思索片刻：“或许你该试试...它还有其他用处。”

“其他用处...？”多萝西困惑的想了想，少女陷入沉思，如果唤梦消除痛苦的作用被联合财团否定，那还有什么其他作用可言呢？

另外一边，源导会谈进入到了重点，沃朗沃科钦斯基和海德重工都相继展示出了自己的成果，罗纳德自信的走上台前，对着麦克风宣布了沃朗沃科钦斯基五年努力换来的奇迹。

“永生，这是多么遥不可及的梦想，从古至今，长生者都是人们羡慕的对象，他们永不枯竭的精力是一个谜团，而今天沃朗沃科钦斯基已经解析了其中的奥秘。”

罗纳德用简洁的语言向所有参会者描绘出了一个光明的未来，他的声音饱满而富有激情，与平时做科研的样子截然不同，双手在空中高高挥舞着：“我们将实现永生！用手中的奇迹打破死亡的桎梏！”

“寿命将不再制约人类！从今以后，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宰和神禄，每个人都有充足的时间让自己转变为道德高尚，理性知性的完美存在！”

“基因计划已经推进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从R血清，到W血清，这些从身体素质上强化的基因药剂已经不再能满足我们。”

“通过对数个长生者的分析和研究，我们的科学家已经把永生计划基本完成，这是我们种族进化的开端，也是泰拉新时代的曙光。”

罗纳德打了个响指，随后所有首脑都被递上了一枚简单的针剂，李澄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里面幽蓝色的璀璨试剂...真像是某种恶魔散发着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沃朗沃科钦斯基认为，人也是由一个个看不见的粒子组成的存在，那些微妙而精密的人体粒子共同组成了我们。”

“现在的永生药剂已经能做到大幅度延缓衰老，我们通过对生物结构粒子的改造，已经能让寿命大幅提高，这在试验中已经证明。本来寿命一个月的源石虫，它的死亡在注射后被推迟到了三年。”

“其原理是杀死构成人体粒子中的某些...会导致我们衰老的物质，长生者之所以长生，就是因为他们的基本粒子中没有这样的东西。”

罗纳德的侃侃而谈在与会者听来不亚于平地惊雷，莱特不安心的将手心的汗水在衣服上擦了擦，李澄的心情尤为错愕，海德兄弟更是呼吸急促，刹那间整个房间看向这几管小针剂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大概房间里只有史尔特尔对这件事情最没什么兴趣...永生？那不是有手就行？

恰尔内不由得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他咽了咽口水，暗暗猜想这个消息要是透露出去会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要是永生这种事情真的能够实现...我的天啊，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朝那些试管投去贪婪的目光。

转播旁听的大厦会场也已经炸开了花，骚动和喊叫声此起彼伏，人们呼喊着沃朗沃科钦斯基的名字，狂欢着，嘶吼着，不少人开始要求预约永生针剂...甚至有人已经开始为此大打出手。

来到这里观看直播的股东和资本家们全都疯狂了！永生！

在无上的权利和财富都攥在手里的时候，还有什么比永生更加可贵？不只是自己，自己的家人也能因此获得永世长存的机会，他们将是名副其实的不朽者，也不用考虑万世花不完的钱会不会遗憾的带到棺材里了！这是古代多少权贵遥望不可及的事情！

“我出两亿哥元！只要给我一管就行！一管！”大厦会场，一个沃尔珀男子红着眼睛站起身。

“哼，我出三亿！”另外一个体面的男人讥笑起来。

“四亿！”

“菲尼老板出四亿五千万！”

一场有声的拍卖开始了，罗纳德微微勾起笑容，他就是想要这种效果，很快全世界都会知道沃朗沃科钦斯基研究出了什么东西，而永生又将如何深刻的改变人类社会。

米洛拉脸色一变，眼神微微闪烁，冷冷道：“哼，一管试剂就要四亿五千万。”

“你他妈拿卡车都不够运钱的，这些富翁能为此发疯。成本呢？永生药剂有什么成本？”

罗纳德微微一笑：“哈，技术是没有什么成本的，不过我当然可以随意在定价上填上任何我想要的数字。”

“技术最不值钱，但只有你有的时候，它就最值钱。”

“......”米洛拉倒吸几口冷气，沉默不语，未来或许是沃朗沃科钦斯基主宰泰拉的时代。

李澄深思熟虑，对此产生浓厚的担忧，他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永生特质的出现必定会催生出他难以想象的社会思潮...

这已经超出了地球文明的经验范畴，他无法推断永生后的社会将是怎么样的，共产主义前提要求的高尚道德水平，能在那样的永生者群体得到推广吗？还是说一个真正的集权思潮能将所有人团结起来？

李澄皱起眉头：“你打算如何应用这个技术？”

“哼嗯...好问题啊，李澄先生。”罗纳德幽幽一笑，他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你们觉得...所有人都有资格领受永生的慷慨吗？”

“别开玩笑了，这会带来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当所有人都步入永生行列，那这个社会将停止运转。长生者们都会孤高气傲，不事生产，新人口的增加将失控般的摧毁我们的物质基础，而越来越多的长生者也会催生出更多的危险因素，如何针对长生者制定法律还是一个问题。”

“当然，理论上政府可以出台许多法令，杜绝泛滥的长生者带来的种种恶象，但不可避免的是我们的社会将不复安稳，要知道一个博学多识的长生者如果想报复社会，那可比毛毛躁躁的愣头青要强太多了。会有人不满，会有人抗议，会有人指责政府的所作所为是暴政，然后如法炮制来一场类似于民主革命的闹剧，他们或许将其称为永生者革命或者什么别的革命。”

“我非常讨厌革命这个词，他意味着摧毁原本的秩序，但那些革命者有时却根本建立不起来一个新秩序，比如现在的某些解放主义者。”罗纳德如此说道。

芙兰卡忍不住轻轻嗤笑：“有什么问题？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大家的寿命都提高了，这是一件好事，道德水平只会跟随文明的进步随之提高，我认为你的担心纯属无稽之谈，人们会随之过渡到下一阶段。”

罗纳德脸色一黑，敲着桌子：“那就是你目光短浅了，芙兰卡女士，人类不管外表怎么变化，内核里的那些本质上的东西是不会变的，我将其称为灵魂中的犯贱本性。”

“我问你，当你因为永生，在一个无聊的岗位呆了上百年后，或者是更久的时间...日复一日在生活中观看那些权利家或野心家发表言论，你会不会在某天对权利产生出同样的渴望，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野心家会越来越多，到了最后很可能演变为更深刻的灾难，我在研究中评估的一个模型中显示...永生超过一百年后，我们的社会就会开始因为欲望得不到满足而崩溃，违反自然规律的个体不朽很可能最终反噬我们自身。”

芙兰卡语塞，她知道自己说不过这个神经兮兮的科学家，只能看向其他人。

李澄倒是觉得蛮有道理，人类的文明程度能否支持全体永生这个跨越性进步还是一个问题...一个人不会死去，一个家庭也不会，当所有人都这样，在漫长时间尺度的加持下会出现很多问题，不只是人口问题，还有道德问题和伦理问题上的深刻改变，社会制度肯定也会出现翻天覆地的更迭，到时候连民主主义和国家本身能否继续存在可能都是一个问题。

莱特叹了口气：“你有什么建议？”

“垄断永生药剂，严格控制长生者的数量，保证只有具有资格的人才能得到永生。”罗纳德如此阴沉，一字一顿说道。

“我们要控制永生者的数量。”

“只需要让那些有价值，能领导我们的社会走向正轨的人步入永生，比如科研学者，政治家，领域精英，行业从者。”

“而那些社会上的渣滓，一些道德败坏的恶棍，赐予他们永生只会在久远的将来创造出更多的犯罪和难题。”

芙兰卡大为震怒，她站了起来一拍桌子：“真是野蛮的决定，你怎么知道那些人就肯定是错误的，你的观点是在筛选什么吗？”

“这是最好的决定，精英阶级永生可以保证社会的秩序永远处于正确的领导下，而其他人将继续遵循自然规律，生老病死，不然一定会反噬自身。”罗纳德冷笑几声。

“我们来投票吧，对于如何处置永生技术的观点...”罗纳德张开双手，“我所能警告的就是这些，而更久远的未来所带来的后果，也只能由你们共同承担。”

李澄陷入纠结当中，他怅然若失的看着所有代表举起了手。

莱茵生命，沃朗沃科钦斯基...支持精英阶级永生方案。

海德重工，黑钢国际...支持永生普遍化方案。

只剩下希之翼了...也就是他的一票。

这可以决定在不久远的将来，有谁可以获得长生不老的权利。

李澄突然感觉，背后宛如被犹如山巅般的巨石压住了，让他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史尔特尔忍不住低声细语，少女的温度让李澄的心绪冷静下来。

“做决定吧。”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在一旁支持你的。”

望着史尔特尔鼓励的目光，李澄这才缓缓开口，毫无疑问，普遍永生方案太过激进...实现的希望不大，带来的社会问题相当严重，他没办法支持这样的巨大变革。

李澄一字一顿，宣判了未来泰拉世界的路线，他希望自己不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希之翼支持精英阶级永生。”

罗纳德释然不已，芙兰卡微微震惊，随后是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李澄！你疯了！让这个疯子学者在这里大搞特权主义？”

“感谢您！李澄先生，您绝对拯救了我们的未来！”罗纳德高兴极了。

似乎一个永生的泰拉要出现了，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蒙受恩惠，正如历史上的每一次革新也是循序渐进，总之，联合财团今天敲定了永生技术的推行方案——精英化路线。

只有时间能告诉我们这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