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十分安静。

胖佛陀听到祖不惑的话，没有生气，也没有尴尬。

他只是呵呵一笑，说道：“看来你听说过我那个孽徒所做之事。”

祖不惑冷冷地看着他。

胖佛陀一翻手掌，一个长着长长黄色眉毛的小和尚正惊慌失措地躺在他的手心。

“这就是黄眉，是我的弟子。”胖佛陀说道，“我本想让他在凡间历练，却没想到他偷了我的法宝，幻化成这小雷音寺，假扮如来佛祖，加害于唐三藏，我将它关在金铙之中三百年，以示惩戒，却不想他提前跑了出来，继续在这小雷音寺中假扮佛祖，又想加害于你，我才出手将它制服。”

“我可上了天地诛杀令，他想加害我，应该算功劳。”祖不惑说道。

“不，你身上有更重要的使命。”胖佛陀说道，“你身上的罪孽比起你的使命，算不了什么。”

祖不惑皱起眉头，说道：“你是支持我走下去的？”

“当然。”胖佛陀说道，“不过如来佛祖并不支持你走下去，他希望你能死在半路上。”

“你作为未来佛，为何不支持佛祖的决定？”

“佛祖当年，也没完全顺从燃灯古佛，我认为他是错的。”胖佛陀说道。

“当年金蝉子也认为佛祖是错的，结果你也看见了，十世轮回为人，受尽折磨，九世都被妖怪生吞活剥，你不怕？”

“不怕，你看看这周围，诸佛都是支持我的。”胖佛陀张开双手。

祖不惑扫视一圈，说道：“西天一共四十八尊佛，除去燃灯古佛和如来佛祖，剩下的四十六尊都在你这里了？”

“是的。”

“连观音菩萨也在此处？”

“对，观音大士也赞成我。”

“文殊和普贤呢？地藏王呢？”

“他们依然……支持如来佛祖。”

“那五百罗汉，三千揭谛没有一个支持你的？”

“有一部分支持我，我让他们先留在灵山，他们的实力帮不上忙。”

“对答如流，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但你错了两件事。”祖不惑抬头盯着他。

“什么？”胖佛陀不为所动，神色如常。

“燃灯古佛很多年前就不知去向，可西天依然保持了他的位置，在他的座次上放了一尊金佛。”祖不惑说道。

“已经离去的佛，我认为没有必要留下他的位置。”

“你若知道这尊金佛的意义，就不会这样说了。”祖不惑冷笑道，“那是燃灯古佛成为佛的时候，所留下的肉身，他成佛之后，肉身变成了金佛，意义特殊，西天才会选择供奉他的金身，代替他的位置。”

“还有，燃灯古佛是过去佛，如来是现在佛，而弥勒佛是未来佛，可以说在过去、现在和未来，他们都会是万佛之祖，所以在任何时候，如来、燃灯和弥勒佛的座次，必须保留，没有他们的佛位，哪怕是万佛之祖都会受到天地的惩罚。”

胖佛陀保持着笑容，却如僵住一般。

“还有一件事，你不该假扮弥勒佛，更不该将四十六佛都幻化出来。”祖不惑说道，“弥勒佛是如来佛祖最忠诚的拥护者，他绝不可能背叛如来，他想要成为万佛之祖，必须是如来让位，这是佛门的规矩，连燃灯古佛都无法打破的规矩，而其他佛陀，怎么可能没有一个支持如来的？”

“你不相信我……我能理解，可你该相信他。”胖佛陀伸手一指，指向坐在最后一位的佛陀。

佛陀全身是毛，长着雷公嘴，十分丑陋。

他缓缓站起，盯着祖不惑。

祖不惑看向他，长舒了一口气。

多么熟悉的样子，六百多年没有见过了。

只是身上的那件僧衣，成为了他们永远的隔阂。

祖不惑闭上眼睛，身体微微颤抖。

“这位是斗战胜佛，当年的齐天大圣，也是你花果山猴子的大王。”胖佛陀说道，“你不认我，可认他？”

祖不惑良久没有说话。

“黑圣，好久不见。”浑身是毛的佛陀开口道。

祖不惑依然没有回话。

“我知道你心中思绪万千，但现在不是你感性的时候，我还有话要说……”胖佛陀刚说一半，就听见祖不惑喃喃自语。

“可惜了。”

“你说什么？”胖佛陀侧耳问道。

“可惜了……”祖不惑睁开眼睛，紧盯着那个浑身是毛的佛陀。

“什么可惜？”

“可惜……他要是真的多好。”祖不惑猛地从背后去下七宝清净竹，敲在地上。

“他要是真的，我就能复仇了！”

“你凭什么说他是假的？”胖佛陀没有慌乱。

“从肉眼所见，都是真的。”祖不惑说道，“神态，相貌，甚至每一根毛发，都和他一模一样。”

“但我知道，他绝不可能是真的。”

“我太熟悉他了，哪怕假扮地再真，我也能一眼分辨。”

祖不惑攥紧棍子，胖佛陀身形微微向后靠拢。

“他是真的斗战胜佛，我可以让你杀了他，帮你的伙伴报仇，只要你愿意按照我说的去做。”胖佛陀眼神渐渐慌乱。

他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气。

那股杀气实在太过可怕，从万千尸骸中爬出的妖怪，才能拥有这种杀气。

“撑不住了是吗？”祖不惑眼中露出凶光，“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那么想杀他，你却找个假的，还一遍遍告诉我是真的……你觉得我的仇恨是笑话吗？！”

祖不惑一跃而起，举起七宝清净竹砸向胖佛陀。

胖佛陀失声大喊道：“大王救命！”

一道金光闪过。

金饶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挡在了胖佛陀面前。

熊黑见状，取出了黑缨长枪。

“当”的一声，七宝清净竹被金饶挡下，金饶没有任何伤痕。

一个人影从胖佛陀手中飞出。

正是那个长着长眉毛的小和尚。

“何必呢，黑圣，你假装上了我们的当，就从我们这里走不就行了？”长眉毛的小和尚渐渐变了样子，他的身形变得高大，相貌也开始凶恶起来，眉毛的黄色更加明显。

“我本是这么想的，可见到他，我就忍不住。”祖不惑用棍子指着浑身是毛的佛陀。

佛陀已经吓得瘫倒在地上。

“见到他……哪怕是假的……我也想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