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不惑席地而坐，端起面前的那杯茶。

“这么些人中，您是第一个和我说时间还多的。”祖不惑轻轻吹了吹热气，“其他人总是告诉我，时间来不及了。”

“可能我和他们看待事物的方式不太一样。”佛祖也和祖不惑一样，吹着茶水的热气。

他们一同将茶水饮下，然后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您也会贪图这一口茶水，感到舒畅？”祖不惑挑眉问道。

“我也不是怪物，我也是曾经是人，也还有些七情六欲，虽然不多。”如来佛祖回道。

“佛门讲究斩断凡缘，遁入空门，您作为佛祖说这种话可不太合适啊。”祖不惑说道。

“遁入空门最终的目的是回到凡尘拯救苍生，那既然又要重新进入凡尘，何必一开始就斩断呢？”佛祖又抿了一口茶说道。

“而且我在外面自然不会这么讲。”佛祖放下茶杯，对祖不惑眨了眨眼，“我在讲经的时候会告诉他们，要六根清净，不惹凡尘。”

“那您这不是骗人吗？”祖不惑说道。

“这道门佛门，哪一个不是在骗人？”佛祖摊了摊手，“不骗人哪来的香火？哪来的捐赠者？没有捐赠者，怎么修佛的金身？怎么建寺庙？”

祖不惑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面前这位万佛之祖。

“佛经也不全是我写的，我就写了个大日如来心经。”佛祖说道。

“那什么《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佛说观无量寿经》，《大乘妙法莲华经》都不是您写的？”祖不惑有些诧异道。

“不是，都是其他佛陀写的，是他们在我讲经中悟到的东西。”佛祖说道，“有些写的确实不错，我在讲经中偷懒就会直接拿来用，久而久之，就被传成是我写的了。”

“这……”

“你不用感到吃惊，我所感悟的东西，写不出来，即使写出来，也没有几个能看懂的，那不如不写。”佛祖说道，“修行之路，不论是修仙还是修佛，本就需要资质和气运，对一些人来说，即使将天地间最强大的功法和道理放在他面前，灌输到他的脑中，他们也无法参悟。”

“那您不该想着为后人留点什么？”

“其他佛不是已经留下经书了吗？光是他们留下的东西，就足够旁人参悟一辈子了。”佛祖说道，“但凡想越过四境的得道者，靠着别人的智慧是做不到的，必须靠自身。”

“您作为万佛之祖，这话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任？”

“万佛之祖，更多是一个象征，我的存在，能让西天安心。”佛祖说道，“虽然我也会去解答弟子的疑惑，但解惑还需自身。”

“所以这就是佛门奥义？一切都要靠自身？修行便是修自身？”

“也不尽然，若你只想在众人之上，参悟他人智慧也可，但想在万物之上，那就只能靠自身。”佛祖回道，“看你想要什么，就该选择如何修行。”

“您和我想的可不太一样。”

“我该是什么样的？”佛祖微微一笑，“是不是满脸佛光宝相，端坐在莲花台上，出口便是玄乎的大道理，大智慧？”

“嘿……是我着相了。”

“好了，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该我问问你了。”

“佛祖请说。”祖不惑微微端坐道。

“你觉得自己天资如何？”

祖不惑没想到佛祖会问这个问题。

“天资？一塌糊涂吧。”祖不惑说道，“我修行法术极慢，基本只能靠……吃人来修行，西行这一路上，也是靠着别人给的造化，才快要突破到妖尊。”

“那其不是，天资卓越？”佛祖说道。

“如何卓越？”

“记得我刚才和你说的？修行之路，需要资质和气运，你有如此气运，还不够好？”

“可我没有资质……”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小黑猴子有些急了，在一旁插嘴道，“气运一旦强大到了一定境界，天资就不重要了！”

“可我气运不都是别人给的吗？”祖不惑说道。

“这般气运，若它不同意，你是不会拥有的。”佛祖指了指上方。

“好吧……不知佛祖您问这个做什么？”祖不惑摸了摸脑袋问道。

“既然有大气运，那就足够担当重任。”

“什么样的重任？”祖不惑问道。

“我希望……你成为下一个万佛之祖。”

祖不惑和小黑猴子直接被吓傻了。

交谈到如今，祖不惑和小黑猴子已经吃惊了不少次。

但这一次，无疑让他们惊掉了下巴。

“我没听错吧？您说要我做什么？”祖不惑支起耳朵，颤声问道。

“万佛之祖。”如来佛祖肯定的重复一遍。

“我不知道您是不是……糊涂了，但这不可能。”祖不惑说道。

“为何？”

“我很多同伴都死在了灵山手中，我们之间是有仇的。”祖不惑加重语气道，“而且是不死不休的仇恨，我对您尊敬，是我敬佩佛祖普度众生，不代表我会放下仇恨。”

佛祖还没说什么，祖不惑就举手示意自己要继续说下去：“您也别和我说什么放下屠刀，放下仇恨，我听不懂大道理，也做不到。”

“我是想说，你若想报仇，可以等你当上万佛之祖以后，随便报仇。”佛祖说道，“或者你血洗一遍灵山后，再当万佛之祖。”

祖不惑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小黑猴子，说道：“我面前这个是不是劫难幻化出来的？”

小黑猴子眼中也全是疑惑。

“哈哈……”佛祖笑着摇了摇头，“你不用做这种怀疑，我是真是假，你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

“什么意思？”

“你的双眼获得过造化，用它仔细看看。”

祖不惑心中暗暗惊讶，佛祖连自己曾经看到类似盘古巨人的事情也知道？

“真假先放一边……我很好奇，为什么选择我？弥勒佛不才是未来佛吗？”祖不惑说道，“就算您对弥勒佛有什么意见，不是还有个您的弟子，以前的金蝉子，如今的旃檀功德佛吗？”

“因为你也是佛门弟子，比他们更有资质。”

“我就用了个佛的武器，就成佛门弟子了……”

“不仅仅是武器，你的功法，也是我佛门弟子教的。”佛祖说道。

祖不惑瞪大眼睛。

“对，就是造化会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