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城外是吧？”斑斓豹喉咙里卡着带骨头的肉，说话声音变得极端难听。

祖不惑看着他这样，总感觉他很快会被噎死。

“这也能看出来？”祖不惑问道。

“嘿嘿……你的一切行为都太明显了，城里的可都是大爷，问我们问题怎么会还给我们新鲜的两脚羊吃，在外面，不残缺的两脚羊可是最稀罕的东西啊，”斑斓豹说道，“你应该是奉某位城主的命令出来办事的吧？是不是最近才来的陶城主？”

祖不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正如斑斓豹所说，他所有的行为都透露出稚嫩，这自然是祖不惑故意为之，不论是哪个妖怪，一旦看出这个情况，自然会对祖不惑放下警惕。

祖不惑本打算随后再引诱对方猜测自己的身份，他想好的说辞便是自己是城主的手下，只是没想到斑斓豹靠自己的脑补就想到了。

这也是祖不惑为什么一听到对方说话就立马停下攀谈的原因，斑斓豹就属于那种有一点小聪明并喜欢显摆的性格，贪慕虚荣并自认为是聪明人的这种性格比蠢货还要好利用。

“别胡说，我和陶城主根本不认识，我是雷音城的臣民。”祖不惑脸色一冷道。

“那就当你不是吧。”斑斓豹微微点头，双眼露出智慧的光芒。

祖不惑这种尽力否认的态度，自然让斑斓豹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测。

祖不惑心中暗喜，但依然没有放弃警惕。

“你想问什么，说吧。”斑斓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给了我这么一份大礼，我自然知无不言。”

“你要不先吐出来？”祖不惑说道，“我担心你没回答完就先噎死了。”

“嘿，我可不敢吐，”斑斓豹看了看周围，“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你知道吗？他们之所以没有出手，是还顾忌你是城里的身份，我若吐出来，这块肉一直浮现在他们眼前，他们早晚会忍不住的。”

斑斓豹说着又咽了一口口水，露出也有些病态的享受道：“它的味道，真是太美妙了！”

祖不惑没有经历过城外的妖怪被驱逐以后的日子，自然不会理解他们这种疯狂，他问道：“前段时间，三圣主是不是将什么东西倒在了城外？”

“废话，这是所有妖怪都看到的事情。”斑斓豹瞥了他一眼，“哦，你不是雷音城的，自然不知道。”

“我就是雷音城的臣民，别让我再重复了。”祖不惑厉声道。

“行行行，就是吧。”斑斓豹敷衍的点点头。

“倒在了哪里？”祖不惑继续问道。

“就在那边。”斑斓豹往后方一指，“你走大概十里路就能到了，但到处来的脓水总被沙子覆盖了，味道还很难闻。”

“还有一件事，城外面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异样？”

“异样？就在半个时辰前，有个看不见脸的疯子，拿着一把剑，把城门口周围的妖怪和肉骨沙虫杀了个干净，这算异样吗？”斑斓豹说道。

“算，不过看不见脸是什么意思？他蒙面了？”祖不惑问道。

“不是，那家伙的脸……怎么形容呢，只有一团黑色，如同流动的液体糊在了脸上。”

祖不惑暗暗点头，这基本能确定是陶明义了。

陶明义隐藏自己的相貌，却不隐藏自己的武器，摆明了是要火凰认出他。

也证明了他确实想要借火凰之手杀掉老鼠精，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能让陶明义动如此杀心。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斑斓豹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就在三圣主倒完脓水以后不久，城外有一个妖怪，实力突然增强了。”

“增强？经脉被废一半还能修行？”祖不惑皱眉道。

“不，那家伙突然会用剑气了，将周围不少妖怪都打服了，然后收他们为手下，这里大部分丢出来的两脚羊都被他们拿走了。”斑斓豹说道，“我认识它也不少年了，他和我被驱逐出城也就相隔一个月，从未记得他练过剑诀。”

“那是个什么样的妖怪？”

“地狱小鬼。”斑斓豹说道。

“雷音城也有地狱小鬼？”祖不惑诧异道。

“哟，现在不装你是雷音城臣民了？”斑斓豹调笑道，“对啊，不是只有傲来城有，雷音城也有一部分地狱小鬼，是傲来城的分支，数量并不多，一看你就是岁数不过三百年的，不然怎么会不知道三个城池里都有地狱小鬼？而且都被驱逐了？”

祖不惑抿了抿嘴，三个地方的地狱小鬼同时被驱逐，事情确实有些蹊跷。

但他不是来解密的，这帮地狱小鬼也帮不了他什么忙。

“地狱小鬼聚集在哪里？”祖不惑问道。

“离倒脓水的地方不愿，往西边走二十里路吧。”斑斓豹说道。

“行，我知道了。”祖不惑点点头。

“你是问完我问题了？”斑斓豹盯着他说道。

“嗯。”

“嘿嘿……”斑斓豹眼中露出一丝决绝，他突然张口大声呕吐起来，将那块带骨头的肉吐出。

然后他顾不上喉咙的不适，疯狂地啃咬起了骨头上的肉。

周围一直虎视眈眈的妖怪在他吐出的一瞬间已经开始行动了，然而还是比不上近在咫尺的斑斓豹。

等他们快到时，斑斓豹已经吃完了。

祖不惑有些错愕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明明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要吞下，却又在吐出来的原因。

“那就再见吧。”斑斓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露出满足的神色。

紧接着他双拳打在了自己脑袋两侧的太阳穴上，他的双眼瞬间充血，然后倒在了地上。

就这样斑斓豹杀死了自己。

周围的妖怪疯狂地扑了上来，在斑斓豹的喉咙、食道和腹部处疯狂挖掘，将那些才吃下去的肉重新取出，一口吞下。

其他没抢到肉的妖怪，和那些抢到肉的开始了厮杀。

看着斑斓豹破烂不堪的尸体，他明白了对方为何要自杀。

他认为祖不惑是代表陶明义的，他自然也清楚陶明义的性格，祖不惑找他问话，他知道了一些事情，以陶明义的性格不可能让他活着，这里是城外，杀被驱逐者陶明义没有任何负担。

他也知道自己生命微弱，打不过祖不惑，也不敢真的动手，不如临死前饱餐一顿，感受曾经在城中吃过的东西。

还有一个原因，恐怕就是和面前这幅景象有关。

他吃下这些肉，祖不惑离开以后，那些妖怪必然会过来争夺，那他横竖也是一死，他不如先享受，过足嘴瘾，然后让那些妖怪吃他的残羹剩饭。

祖不惑看着还在分食的妖怪们，摇了摇头，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