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不惑这一嗓子，让黑松林里的所有活物都四散而逃。

本来妖尊的气势就压的那些生物喘不过气，不敢妄动，祖不惑再喊出声，彻底吓破了它们的胆，脑中只剩下了逃命的想法。

地面突然开始震动。

紧接着地面裂开，一个洞口展现在祖不惑面前。

“邀请我进去？”祖不惑冷笑一声，然后跳了进去。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香火的味道。

祖不惑顺着香火的味道，找到了燃烧焚香的地方。

那里供奉着西天诸佛和菩萨，坐在最中间位置的却不是如来佛祖，而是一位头戴五佛宝冠，手持九环锡杖，身披斑斓袈裟的佛。

正是旃檀功德佛，也就是唐三藏。

一位身着缁衣的尼姑正对着旃檀功德佛跪下，闭着双眼，同时手上转动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祖不惑听出来，她诵念的正是普庵法师的清心咒。

祖不惑开口道：“心中不净，佛经念得再响有什么用？”

尼姑听闻此话，停止诵念佛经，转过头来。

即使留着光头，也能看出尼姑的相貌不俗，放在任何一个国家都算得上倾国倾城。

虽然她已经剃度成尼，但双眼中天生带着的魅意却依然存在。

她的鼻子上带着一点金色，看上去有些怪异。

尼姑缓缓开口道：“施主怎知道我内心不净？”

她的声音也十分悦耳，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心情愉悦。

祖不惑回道：“你若心中清净，何必把唐三藏的佛像放到最中间，还对他下跪诵经？”

尼姑回头看了旃檀功德佛的佛像一眼，随后回道：“我对他下跪念经，是为了忏悔，当年我动了凡心，将还是凡人的旃檀功德佛抓进洞里，想逼迫他和我成亲，差点坏了他的修行，后经李天王和三坛海会大神教导，我才幡然醒悟，剃度为尼，焚香诵经五百年，以赎罪孽。”

祖不惑嗤之以鼻道：“说的挺好听……李靖和哪吒教导你？你说如来佛祖我还能信一信……他们两个，一个是猪脑子，一个恨不得明天就把天捅个窟窿，还能教你向善？”

尼姑眼中闪过一丝厉光，语气有些不悦道：“虽然我已经遁入佛门，和他们不再有关系，但也容不得你如此侮辱。”

祖不惑没有丝毫收敛，嘴角反而扯得更大了：“你都修佛了，还动杀心？你修的是个甚？”

此话一出，尼姑眼中的厉光直接熄灭，她喃喃道：“不能坏了修行……不能坏了修行……”

祖不惑摇摇头道：“你若真想忏悔，何必去当个尼姑？多做点好事不就行了？你当尼姑，不过是因为唐三藏是和尚，而你将旃檀功德佛放在最中间，不过是想离他近一点……你连佛祖都摆在一旁，还说什么尊敬佛门？”

尼姑脸色一白，鼻子上的金色的点变得更加明显。

祖不惑继续道：“其实你自己能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只不过一直骗自己罢了。”

尼姑转过头去，盯着旃檀功德佛的像，久久说不出话。

“你连成为尼姑都是自己帮自己剃度的，佛门岂会认你？不是穿上缁衣，剃成光头就是真正的修佛者了。”

尼姑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是自己的剃度的？”

祖不惑回道：“凡间怎么可能会有给妖怪剃度的寺庙？你是金鼻白毛鼠，天生异象，即使变成人形，鼻子依然是金色的，加上你身上的媚气，但凡有点道行的都能看出你是个妖怪，他们不可能收你为佛门弟子的……你要么是自己剃度，要么就是强迫那些和尚尼姑帮你剃度。”

尼姑叹了口气，看向在旃檀功德佛左边的佛像。

那正是如来佛祖的佛像。

“佛祖都允许世间万物向善，西天也有不少妖怪，为什么凡间的和尚却不给？”

祖不惑说道：“佛祖这么说，和尚未必要这么做，一般修佛之人能做到独善其身就不错了，能做到救济世人就算得上陆地神仙了，至于普度妖怪……他们还没有那么精力，万一没普度成功，把自己搭进去怎么办？别觉得他们对妖怪成见太深，大部分妖怪都杀人吃人，你让他们怎么放下成见？”

尼姑微微点头：“世人皆苦，苦自己也苦他人，不怪他们。”

尼姑说完起身，又看了一眼旃檀功德佛的佛像，自嘲地笑了一声。

她对着祖不惑行了一礼道：“黑圣，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祖不惑点点头，算是受了她的礼。

祖不惑虽然岁数在妖怪中只能算得上中等，但他的身份实在特殊，大部分妖怪心中都对他有几分敬仰。

而金鼻白毛鼠只有身份比较出名，论实力实在排不上号，自然面对祖不惑的时候会放低姿态。

白毛鼠问道：“不知黑圣为何愿意和我聊这么多？”

祖不惑回道：“我是看在哪吒的面子上，开导你两句，不然你一直钻牛角尖，说不定就哪天郁郁而终了。”

白毛鼠自嘲道：“其实黑圣完全不用给面子，名义上我是李天王的干女儿，是三坛海会大神的干妹妹，但在他们心中，我就是个畜生。”

祖不惑知晓那段过往，说道：“任谁被按着头认个干女儿和干妹妹，心里都会不爽，尤其是……”

“尤其我是妖怪，他们是名门正派。”

白毛鼠的话语中充满了讽刺。

祖不惑却回道：“不，我是说尤其让李靖和哪吒认你的是如来佛祖。”

白毛鼠微微皱眉，回道：“不知黑圣此话何意？难道李天王、三坛海会大神和佛祖有我不知道的恩怨？”

“还不是当年那些事情……佛祖做了老好人，调停李靖和哪吒之间的恩怨，赐予李靖宝塔为护身之物，还让哪吒认宝塔为父，表明上看，事情是平息了，但他们两个怎么想？”

祖不惑顿了顿，继续道：“哪吒莫名其妙认了个宝塔为父亲，他那个性格能开心？李靖好好的儿子没了，变成了手中宝塔的儿子，他能高兴？”

白毛鼠愣了愣，然后说道：“我倒是从没这么想过……只是他们父子不用再相斗了，难道不是好事？”

祖不惑不屑道：“算了吧，哪吒巴不得李靖明天就暴死……而李靖宁可被杀了，也不愿哪吒不认他，佛祖自以为是做件好事，却不知道是把两头都得罪了……”

“所以这就告诉我们，别仗着地位高，实力强，就去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