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了一条小吃街。

卖烧烤的、卖煎饼果子的、卖烙饼的、卖臭豆腐的……应有尽有，所有食物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炒热了整条街。

叶牧杞微扬起头看他：“陆时让，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关东煮。”

“我不吃。”陆时让瞥见了关东煮的铺子，那里堆满了人，肯定很难买。

叶牧杞咧嘴一笑，拍拍胸脯，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我保证十分钟之内就能买到哦！”

铺子人很多，正常情况下，没有半个小时，肯定买不到。

不过，叶牧杞不一样，她很能挤！

这项技能是她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练成的。

那时正值暑假，小姨胃疼住院，馄饨店5天都没有开张。

小姨挂念着店里的收入，不肯好好养病，吵着要医生给她办出院手续。

叶牧杞提着饭盒，站在病房门前，扒着门缝偷看。

那个医生的模样，她已经不记得了，但那时的小姨，急得眼圈发红，又哭又闹，像个被人抢了糖果的大孩子。

时至今日，当年那个为了出院而赖在地上哭的小姨还活生生地映在她的眼帘，仿佛就长在了眼里，怎么挪也挪不开。

多住一天，店里的收入就少一天，还得交住院费，这是钱啊，能不着急吗？！

叶牧杞没有跟着小姨一起哭，而是把饭盒放在门口，悄悄跑回家，翻出钱柜的钥匙，拿钱去超市买特价猪肉。

她还小，一下子拿不了太多，只能一趟一趟来。每次都要从外面挤进去，又从里面挤出来，来来回回好几趟。

她的这项技能就是在这时候练出来的。

那天晚上，夏佟如愿回了家，厨房亮着灯，一团小小的黑影印在白白的布帘上，窗外起风，黑影晃动。

进了厨房，她看见叶牧杞踩在高高的板凳上，貌似熟练地包着馄饨。

窗外又起风了，小小的黑影晃啊晃，芒刺一般晃进夏佟的心底。

她走到叶牧杞身后，眼角发酸，只是傻看，什么都说不出来。

叶牧杞感觉到小姨在她身后，转过身，歪着小脑袋看她，嘴角上扬，笑得眼睛弯弯。

她伸出沾满面粉的小手，在夏佟脸上一抹，揩去她眼角的泪。

“小姨别哭嘛，你看，我会包馄饨，明天我开店。”

夏佟的脸上沾了两道白白的粉印子，脸色比面粉还要苍白。

她把叶牧杞从板凳上抱下来，弯着腰捏她的脸，笑出世界上最好看的梨涡。

“知道啦，我的小枸杞最乖，小姨明天就去医院。”

最后，馄饨店关了9天，那些猪肉成了叶牧杞练习这项技能的最好证明。

“陆时让，你要等我哦，这家的关东煮可好吃啦！”

叶牧杞跑过去，侧着身子，见缝就钻，三两下就钻到了第一排。

果然，不到十分钟，她就提着两碗关东煮走到陆时让跟前。

她把其中一碗举到陆时让眼前，扬唇就是一个笑：“我请你！”

眼前这个女孩，笑得傻乎乎的，眉眼弯弯似月牙儿，笑靥如桃花，灼灼其华。

一种柔软的思绪在陆时让心底滋生出来，细如烟沙，丝丝缠绕。

他接过关东煮，语气一贯平淡：“你还欠我16块。”

两碗关东煮一共花了25块，叶牧杞现在还剩3块。

她把仅剩的3块钱递给他，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你那碗都是肉，花了19块。我这个月的零花钱都用完啦。而且才月初！”

陆时让把零钱推回去，语气不咸不淡：“下个月还。”

“……”

叶牧杞语噎，好歹她也请了他，客套一下都不行哦？

好抠啊。

“走，回长椅坐着吃。”

陆时让小心翼翼地提着那碗关东煮，生怕它会溅出一滴汤来。

叶牧杞走在他的左手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胡扯话题。陆时让听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两人的影子交叠，分开，再交叠，再分开，反反复复，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