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华裳
作者:浮浪蕊 | 分类:其他 | 字数:51.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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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水落石出
深夜的叶家大宅像极了长着巨口的怪物,吞噬着这中间的挣扎,取舍和人性。
月色渐浓,树影斑驳,平添一丝诡异。
一个白色的身影逐渐靠近叶老板的房间,那人悄无声息,脚步却又十分鬼祟。她带着面纱,先是观察了一番四下无人监视,才壮着胆子推开这扇门。
一片黑暗,的确没有人守在这里,但却有一双红色的,属于鬼魅的眼睛一直凝望着这里。一道红影闪过,鸟雀都没惊动。
经过凤岚山善意的“提醒”,谢琉璃开始坐立不安,直到魏招娣进来。仿佛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了地,她叹了口气,招呼道:“通知大夫人一声吧,罪魁祸首这不是出现了么。”
叶老爷的房间中,那女子小心的迈过糯米和红线,掏出了一把匕首,还没开始做什么,房门一脚被人踹开。
她惊慌的看着门口,无数人举着火把站在那里。
叶府里这些亲眷以及谢琉璃,无一不虎视眈眈的望着她,徐春深苦笑一下,扔掉了手里的匕首。
尽管早有准备,大夫人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她颤抖的手指指向徐春深,说话近乎呜咽:“是你,居然真的是你。老爷对你不薄啊,你居然要对他下毒手。”
一向心善的二夫人也忍不住说道:“阿弥陀佛。六妹,放下屠刀吧,都现在这个样子了,你徒劳挣扎还有什么意义呢?”
说话间几个粗壮的大汉走进来,一左一右就把徐春深抓了出来。她拼命挣扎着,频频回头看着叶老爷,似乎十分不舍。
连一贯向着她的叶淮琛都忍不住开口:“六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心急?难道你就这么想亲手送爹上路吗?你这样,委实也太过狠心了一些。”
徐春深并不出言辩驳,就像那天险些被人烧死时一样,她的眼神缱绻温柔,似乎带着不甘心和遗憾。
“等等。”谢琉璃开口。
“都这个时候,谢大人您还要护着她不成?”王凝雪像一只立起鸡冠的大公鸡,凶狠的瞪着谢琉璃。
“自然不是,我只是有几句话想问她而已,事关你家老爷的病情,你随意吧。”谢琉璃无可无不可的坐下,神态极其放松。但任谁都能看出她心中不快,试问谁被多年老友欺骗还能心情愉快呢?
话说道这个份上,王凝雪不好多说什么。
谢琉璃眼底有一片深深的阴霾,她的确心情很差,说不好是因为什么:“小凤,到了现在,你还有没有什么话对我说?”
徐春深咬了一下嘴唇,摇了摇头。
谢琉璃无可奈何,又问:“那你有什么话对胡六说吗?”
徐春深还是摇摇头。
啪的一巴掌拍下去,谢琉璃终于忍无可忍了,起到极致她竟然笑了出来:“徐小凤,你好,你很好。”
“琉璃,对不起。”徐春深只是道歉,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肯说。
他们这就要把她抓去见官,家丁们粗鲁的推搡着她,娇嫩的手掌被碎石划破,她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忽然不知谁喊了一句:“老爷醒了。”
王凝雪直接冲过去,扑到叶清正的面前大哭:“老爷,老爷,您睁开眼看看我呀。害你的人我们已经抓到了,你很快就要恢复正常了。”
二夫人也十分惊讶,紧紧地攥着手里的佛珠。
叶淮琛这时候想起了父亲的好,也跪在他爹的床前大声呼喊。
一时间大家乱成一团,谢琉璃就听见徐春深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但她始终没有回头,就这么任人抓着她去认罪,似乎一点都不在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叶老爷在一片灯火喧闹中颤颤巍巍的睁开眼,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王凝雪俯下身去听,太久没有说话,他声音嘶哑而断续,她听他说:“凤……小凤……”
王凝雪脸色苍白,一时间僵在原地。
叶老爷恨自己清醒的时间太短,拼尽全力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一个没拿稳,那信封掉在地上。
叶淮琛打开一看,那是一封和离书,叶家叶正清写给第六夫人徐春深的。
“若我死后,徐春深分得叶家一半财产,和我解除关系,愿她另觅良缘。其余财产,每房平分。”叶淮琛念到最后,声音陡然提高起来,他自言自语道,“确实是爹的字迹不假,可是他怎么一句话都没提到我呢?”
看着叶家人的众生相,谢琉璃终于坐不住了。
她拉住徐春深,眼神深深的仿佛望入她的眼底:“你满意了么?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你以为这样就能救他了?”
徐春深听过这封和离书,泪水终于蓄满了眼眶,她喃喃自语般说道:“难道不能吗?可除了我这条命,我没什么可给他的了。”
“人间最是痴男怨女多,无聊的很。”凤岚山耸耸肩,看着眼前的小狐狸满脸泪水,“别哭了胡六,带我去找那样东西。”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鞭响如同炸雷,一时间叶家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着院子正中央穿一身墨鸦色官府的神官大人,她眉目皎皎如月,一身凛然不可侵犯的贵气,睥睨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你们,闹够了吧?”
她先是拽住徐春深的胳膊,然后一把拉开她的袖子,那上边斑斑驳驳的,全是半新半旧的伤口,有的刚刚结痂,有的还在流血,密密麻麻,好不吓人。
“徐小凤啊徐小凤,你真的有把我当过朋友吗?”谢琉璃的声音很冷,像千年的寒冰,“我那么多年没见你,你却一见面就像让我看你死?”
叶淮琛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六娘胳膊上怎么这么多伤口?原来她拿匕首不是要害爹,而是想要割伤自己。”
这想法太大胆,但仔细想想又合乎情理。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谢琉璃冷眼看她。
徐春深低下头,开始诉说一个无望的故事:“铜雀春深锁二乔,我的名字就来自这句诗。以前我有个名字叫徐小凤,可是来了天子脚下,这名字就犯了忌讳,他给我改了名字,还夸我就跟那诗里的大乔小乔一样美。他从没碰过我,说是怕他耽误我这辈子,可是我哪还有这辈子,我……哪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