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华裳
作者:浮浪蕊 | 分类:其他 | 字数:51.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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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为了自己
鬼差们押解的那只鬼,脚步虚浮,衣衫褴褛,一脸青黄菜色,看来死也不是好死,是个死不瞑目的模样。
让谢琉璃震惊的是,虽然不太好辨认,但她还是认出来,这是钱生那张曾经英俊清秀的脸。曾经的钱生,不说长得貌若潘安吧,至少也能靠一张脸跟女人们混点饭吃。
可如今的他,脸颊凹陷,全身浮肿,曾经明亮的眼睛布满浑浊,洁白的牙齿黑黄丑陋。他似乎十分不甘心,在鬼差手中拼命挣扎,对着月歌呼喊道:“月歌,月歌,我要死了,我好害怕,你来陪着为夫好不好?”
“不好。”月歌的回答直截了当。
走在最前的那个鬼差也是个熟人,他穿红色的灯笼裤,背着一个黝黑泛光的三叉戟,脑袋上长着两个犄角,是牛头使者阿傍。
不同于之前在三途川剑拔弩张的态度,现在的阿傍似乎很友好,他竟然还冲谢琉璃点了一下头:“原来这罗刹是你的鬼奴,那我便不管了。你可知那日你放出的那个被法术生生融化合成一体的灵魂中,有一个是我找了很多年的表妹,她能解脱,我很感谢你。”
原来是为了这个,那还真是无心之举。谢琉璃没想着救人,只想搞死钟家。
阿傍招呼手下押解走人,就见钱生涕泗横流的扒着月歌的大腿叫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月儿。你那么喜欢我,对我百依百顺的,怎么能忍心我就这么下黄泉。要不,你帮我贿赂贿赂这些官差,要他们优待我一些,也不枉我们欢好一场了。”
看着月歌愈发冷漠的表情,哪怕知道没什么希望,钱生还是希望最后努力一把,能捞点好处十一点。
月歌闻言,当真从怀里掏出捎给死人用的元宝山和黄纸,甜笑着对阿傍说道:“大人,这些是我这些年攒的积蓄,奴家全都孝敬给您。”
阿傍一愣:“你要我关照钱生?”
“不,”月歌笑的非常美丽,“我想请您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日日夜夜的折磨。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坑蒙拐骗抢,无所不作。这样的人到了下边,想必会有一番好好的‘享受’吧。”
钱生听的目瞪口呆,很快就浑身冷汗,他被人带走之前还一点也没想明白,一向温婉可人善解人意的妻子,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其实不止钱生,谢琉璃看着这一幕心中也十分好奇,这两个人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些鬼差一走,月歌脚步踉跄一下,好似支撑不住般要倒在地上。魏招娣眼疾手快拉住她,就带着她到后面休息。一只敏捷,洁白的小猫脚步轻快的跳进了谢琉璃的怀里。
“腓腓,你也回来了啊?”谢琉璃摸着它脖子上的一圈毛,“给我们讲讲,月歌究竟是怎么了?”
腓腓晃着小短腿,猫的五官剧烈的扭曲了起来,显然回忆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不是什么美妙的经历,它说:“你们女人,都这么可怕的吗?”
腓腓讲的故事,大大出乎了谢琉璃的意料,甚至还有点细思极恐。
那一日,月歌带着家当和钱生私奔在一起。起初两个人过的很好,月歌似乎非常喜爱钱生,对他有求必应,钱生意外得到一个大美人和很多钱财,着实高兴了好几天。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觉得月歌太温顺了,而且对自己十分痴迷,没什么挑战性,便又拿着月歌的钱去如歌楼找新的姑娘。不仅如此,有了钱之后,他赌钱也变本加厉,越赌越大。
谢琉璃听的气闷:“他这个样子,月歌也不管管?”
腓腓摇摇头:“我也是这么劝她的,她只是笑笑不说话,你们说她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开始我还以为你们女人遇到了男人就是傻,脑子原则都没有了。”
可是后来,事情就渐渐变得奇怪了起来,钱生赌钱若是赢了,也会买些首饰脂粉回来讨月歌的欢心,若是输了,开始还有几分愧疚不安。但是不管怎样,月歌一句怨言都没有,要钱给钱,要物给物。直到钱生渐渐染上了大烟瘾,他开始流连于那极致的享受。对于这一点,月歌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减少了给钱生的钱,或者只有当两人同床共枕的第二天早上才会给他钱。
谢琉璃听的直咂舌,她总觉的有点不对。
月歌这样事事顺着钱生,真的是爱他吗?
腓腓的故事讲到了最后,夜夜和女鬼欢好,百日去吸食大烟,钱生的身体每况愈下,直到浑身浮肿下不了床那天。月歌依旧没有抛弃他,还日日照顾着他,让他心中十分感动,也不免自鸣得意,心想都是因为对方对自己十分迷恋,才迟迟不愿离开。
房间里没有镜子,钱生不知道自己现在丑成一副什么样的的鬼样子。直到那几日他开始发作,浑身难受,月歌却没有将准备好的大烟递给他。这次,他看见了房间中放的一把刀。
讲到最后,腓腓浑身打了个冷颤:“女人心,海底针,我还是少和你们女人来往吧。”
谢琉璃脑袋一抽一抽的疼,思来想去觉得这事情真是不能细想,她走到外面,看着坐在一颗大槐树下的月歌,她竟然在低低的哭泣。
“你是在可怜钱生吗?”魏招娣边安抚边问他。
月歌摇摇头,哭的更凶了:“我在哭我自己。三百年前,我就为了这么个东西毁了我自己的一辈子,我好不值得啊。”
三百年流离失所,阴暗不见光的鬼魅生涯,的确都是因为钱生的前世而起。钱生拿钱财诱骗了有夫之妇,害她家破人亡,还杀了那么多人。
“可是我不后悔,若是时间倒退一次,那些人我还是会杀。”月歌抹干眼泪,恢复了自己一向嚣张利落的模样,“三百年前他骗我害我,三百年后我还给他,他本来就欠我的。”
“所以,她到底爱没爱过钱生呢?”凤岚山歪头问谢琉璃。
“应该没有吧。”
“那她在哭什么呢?”凤岚山很烦恼似的,“我又不懂你们女人了。”
“她在哭她自己。”谢琉璃看过月歌强悍外表下的脆弱,不由得心有戚戚然,“那男人心中从未有过她一丝一毫,她在为自己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