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2日下午，他们回到家后找孔春山要债，结果孔春山竟然翻脸不认账，说根本没有找他们借过钱，他们是在讹诈他。

3人大怒，冲动之下，对孔春山动了杀机。包括金玉红在内，1共4家人，在1起商定好杀人计划之后，先由金玉红约村长孔春山于9月13日凌晨在果园见面，待孔春山1到，早已埋伏好的3个男人1齐拥上，将孔春山扑倒在地，然后用石头将其砸死。

事后约定，如果谁先被警察抓住，就1个人承担起全部罪责，其家小将由其他3家负责照顾。

案子终于破了，最高兴的人当然是辖区派出所的侯所长。

在会议室里，侯所长当着专案组全体同事的面说：“当初金玉红被咱们抓住，她承认孔春山是她1人所杀的时候，咱们有些同志竟然深信不疑，嚷着要就此结案。当时我就觉得她的口供漏洞百出，所以才没有草率结案，而是叫曹小安进村重新进行深入调查。结果你们看，这个案子果然另有玄机。同志们，这可是命案啊，俗话说人命关天，咱们怎么可以掉以轻心······”

听着侯所长这番语重心长的话，曹小安很奇怪，当初急着要结案的人，不正是这位侯所长吗？自己向他申请重新调查，还被他劈头盖脸骂了1顿。这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1点儿吧。

他正在心里发着牢骚，侯所长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曹啊，你再辛苦1下，赶紧把结案报告写出来，争取早点儿报到上面去，让领导签字结案。要是这案子没有真正了结，我就是到了分局副局长的领导岗位上，也不能安心啊！”

李鸣眉头微皱，想说两句讥讽他的话发泄1下，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看他1眼，只是淡淡地应了1句：“好的。”

“等等，现在结案，只怕还为时过早！”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被人推开，1个身材魁梧、面目冷峻的黑脸警察走了进来。

“队长！”曹小安意外地叫了1声。

来者是他的顶头上司，市局刑侦大队大队长夏剑锋。

夏剑锋身后，还跟着他的助手文丽。

夏剑锋在市局是局党委委员，算是比下面的派出所所长高半级，侯所长1见，急忙站起身握手相迎，说：“老夏，什么风把你这位‘铁面神探’给吹来了？”

“碾子湾村村长孔春山被杀的案子，文丽已经向我汇报了，我是特地到专案组来增援的。”

“这个案子现在已经被我侦破了，几名凶手也全部落网，并且都已经招供了。”侯所长有点儿得意地说，“我正要把结案报告送上去呢。”

“结案报告先不要送，我觉得这个案子还有1些疑点，所以让法医中心重新对死者进行了尸检，这是最新的尸检报告，你看1下。”夏剑锋从文丽手里接过1个文件夹，从里面抽出1张打印纸递给侯所长。

侯所长接过来看了1眼，脸就绿了，说：“孔春山的死亡时间并不是9月13日，而是9月11日中午12点至次日中午12点之间，这······这怎么可能？”

曹小安也急忙凑过来看了1下尸检报告，不由得愣在当场。被抓的金玉红等人坐火车回乡，是在9月12日下午4点多到家。孔春山被杀的时候，他们根本还没有回来啊。

侯所长想了1下，说：“会不会是金玉红等人在回家的时间上造了假，也许他们是9月12日上午回来的，但却谎称下午才到家。这样1来，他们也就有了作案时间。”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夏剑锋把两只手撑在会议桌上，目光从专案组每个人脸上扫过，“所以咱们现在的首要工作，就是调查清楚金玉红等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到碾子湾村的。”最后，他把目光停留在文丽和曹小安脸上，“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两个了其他人再认真把这个案子梳理1遍，看看是否还遗漏了什么其他线索。”

文丽和曹小安挺了1下胸脯，说：“是！”

接到任务后，两人开始分头调查。

文丽去了市火车站，查看金玉红等人乘坐火车的情况，而曹小安则去了碾子湾村，希望能找到目击证人，搞清楚金玉红等人准确的返乡时间。

自从实行实名制之后，乘坐火车必须实名购票，同时持身份证和火车票检票上车。文丽来到火车站，通过金玉红等人的身份证信息，很快就查到了他们的购票资料。

他们几个人，是同时在广州火车站买的票，所乘坐的特快列车于9月12日中午12点抵达市火车站。文丽调看了火车站出站口的监控视频，当日该趟列车准点抵达，中午12点8分，她从视频里看见金玉红1行几人，拎着行李从出站口走出。因此可以确定，他们确实是乘坐该趟列车返乡的，没有作案时间。

曹小安来到碾子湾村，想了1下，还是先到村小学里，找到了乔雨萍。

乔雨萍听说这个案子又出现了大逆转，也吃了1惊。这样1来，乔雨萍和曹小安先前对于本案所做的那1番看似合理的推理，就全都被推翻了。

“如果他们不是凶手，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认罪呢？”乔雨萍百思不得其解，问曹小安道，“你们在获得新线索之后，有没有再次提审金玉红他们？

曹小安说：“我们队长已经亲自提审过几个嫌犯，他们1口咬定是他们杀死了孔春山，还说我们推断的孔春山的死亡时间有错，孔春山是在9月13日凌晨被他们杀死的。”

“杀人可是死罪啊，如果不是他们几个疯了，想自寻死路，那就是他们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他们是在齐心协力保护凶手，是心甘情愿地替凶手顶罪。”乔雨萍把这个案子的前因后果在脑海里过了1遍，渐渐地陷入了沉思。

下午的时候，曹小安回了镇派出所，乔雨萍决定再次走进碾子湾村，重新做1番调查。

她首先来到了杜娟家。杜娟家的门半开着，杜娟的外公正坐在门口剥黄豆，几只麻雀停在他脚边，偷偷啄食地上散落的黄豆，老人目光呆滞，视而不见。

乔雨萍上前叫了1声大爷，老人回过神来，说：“乔老师来了！”忙从屋里搬出把椅子，请她坐在门口。

乔雨萍的心情有点儿沉重，坐下后，朝屋里望了1眼，里面光线昏暗，并没有别人。她问老人，杜娟和金小秋去哪里了？

老人说：“我老伴带她们走亲戚去了。城里有个亲戚家生了小孩，请咱们去喝满月酒，国庆节1放假，我老伴就带着两个丫头过去了，今天还没有回来。唉，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她们都还不知道呢！”

乔雨萍“哦”了1声，忽然问道：“大爷，上次我来你们家家访，您还记得吧？”

老人点头说：“记得啊，那天是9月11日，是我女儿和儿子他们回来的前1天晚上。”

“那天晚上，我离开之后，杜娟她们几个孩子出去过吗？”

“出去过啊，她们4个孩子1起去送你了。”

“我不是说了自己1个人回学校，不用她们送吗？”

“孩子们思前想后，怕你在路上害怕，所以你走后不久就拿了1个手电筒，说要护送你回学校。”

“那她们是什么时候回家的？”

“我记得那天晚上，她们几个都回来得很晚吧，应该已经超过夜里10点半了。当时，我老伴还有点儿担心几个孩子，叫我去路上看看，我正准备出门呢，她们就回来了。后来，她们跟我说，把你送到学校后，你发现了悄悄跟在后面的她们，就请她们到你的宿舍去玩，结果玩得忘形了，就回来得晚了。”

老人忽然反应过来，又说道：“哎，她们出去送你，后来你不是知道了吗？她们什么时候回家，你也知道啊，怎么还来问我？”

乔雨萍怔了1下，说：“哦，我当然知道，我是怕她们在回来的路上，又跑到别处去玩了，所以问1下。”

老人说：“不会的，我们家这两个小丫头很听话，做事有分寸，那么晚，不会在外面到处乱跑的。”

离开杜娟家后，乔雨萍给曹小安打了个电话，说：“我已经知道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了，你在派出所等我，我马上来找你。”

乔雨萍赶到镇派出所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斜照着派出所那幢两层的灰色小楼，曹小安正在大门口等她。

乔雨萍跨上台阶，就迫不及待地说：“我已经知道孔春山是怎么死的了。”

曹小安笑了1下，说：“先别急，进来再说。”

他把乔雨萍带进2楼的1个房间，乔雨萍进去时，才发现这是1个会议室，里面正坐着78个人，她认识的侯所长和文丽都在，侯所长旁边坐着的1个浓眉大眼的中年警察，她觉得有点儿眼熟。

曹小安指着那个中年警察向她介绍说：“这位是我们市局刑侦大队大队长夏剑锋。”

乔雨萍这才记起来，自己曾经在电视新闻中看过这位黑脸神探破案的消息。

夏剑锋站起身，冷峻的脸上难得的现出1丝笑意，跟她握了1下手，说：“乔老师是吧？我听曹小安说，他下乡调查案子的时候，你可是给他帮了不少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