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任务会死
作者:顾讳 | 分类:古言 | 字数:35.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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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传闻中的女修罗
拿剑的小兵挡在典赤月身前,被众人围住的典赤月络腮胡都在打着颤。
谁能想到田密能带人突袭闯入典赤族主帅的营帐!
这女人,
果真像传闻中的一样——不要命!
“你,大胆!”典赤月用不流利的穆国话大喊,好像很有气势,但脚下却偷偷往后退。
“嘁。”田密大摇大摆地把大刀抗在肩上,冷笑一声往前走。
嚣张异常。
穿戴者兽皮甲的典赤士兵拿着弯刀往后退。
典赤月见属下往后退,下意识把身前的两个属下往前推。
两个属下退下打软,六个月前的那场仗,他们可是清清楚楚看见了田密——像个杀人如麻的女修罗。
而且,听说这女人专横得很,只要她认定的事,没人改得了。
做将军至此,决策从未失误,周边的部落都慢慢退出了联盟,六个月前的那场仗后,更是没几个留下的部落了。
偏偏他们的可汗,非想着虎口夺食,没事儿就去骚扰穆国边境。
本以为前几次这个女将军没怎么管,谁曾想,人家直接带人过来了!
这女人,
不得了!
不是人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田密会挥舞大刀,先来个下马威的时候,她很淡然地迈过两个趴在地上的甲兵,慢悠悠走上了主帅的位置。
黑色狼皮的椅子,衬着她的红衣。
连铠甲都没穿,只是一件日常的红色布衣,样式有多简单就多简单,腰间束了一条黑色腰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装饰。
左腿搭在右腿上,刀柄靠着大腿斜放,右手胳膊肘放在左腿上不经意地撑着下巴。
她撇撇嘴,:“唉,你们真的挺让人头疼的。”
典赤月不怎么会说穆国话,但倒是能听得七七八八,眼下听着田密的话,没头没尾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咽了口唾沫。
夜长宁和仇旷、武阵站在门口憋笑。
三人眼神交流,仇旷还偷偷翘起手比了个大拇哥,三人心领神会——将军在军营整天乐呵呵的,没想到这派头倒是半点不减!
典赤人可没心情管这三个人,十分紧张地看着田密接下来的动作——毕竟,在他们眼中,这就是个穆国女魔头!
“人呢,可以有野心,这无可厚非。”
“但当野心与实力不符的时候,还硬要出头,就只会像跳梁小丑一样。”
“可笑至极。”
“你们说呢?”
她说得慢,但为了让所有人都明白,田密还“贴心”地带来了翻译。
翻译是武阵手下的,通晓周围十几个部落的语言,而且因为有田密镇场子神情傲然,翻译地语言惟妙惟肖的。
翻译完了,营帐里彻底静了。
连呼吸声都放慢了。
门口三人很默契地憋着笑在身侧暗暗对田密竖起拇指。
田密眼角带笑,殊不知在典赤月眼中却像是“阎王笑”一样可怕。
接着她站起来,:“挺久不打仗的了,虽然我没什么,但百姓都希望和平的。”
“这些士兵,不管是你的,还是我的,他们的家人也需要他们这个儿子、丈夫、父亲,所以,我打心里不希望打仗。”
“我也希望你明白。”
“都说——将军有剑不斩苍蝇,但我不是,我随时可以带人踏平典赤。”
“其实呢,对我来说,这世间只有三种道理,对的,错的,还有我的。我的道理非常简单——不要惹我,否则,我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她微笑着。
“你,明白吗?”田密站在主帅座位前的高阶上,大刀抵在下面,两手交叠搭在大刀上,神情“诚恳”地看着典赤月。
犹如神只。
后者懵了一会儿,不知是没想到田密没动手,还是说她不想打仗这句话没什么信服力。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着眼前打颤的手下,纠结地眼神飘忽着点头。
动作很小,好像怕属下看着丢人。
“很好。”田密重新把大刀扛在肩上。
中途大刀刀尖穿过两个甲兵,几乎从典赤月的鼻尖划过。
两缕络腮胡飘落在地上。
“走了。”田密勾唇笑着看了一眼,往门口走去。
所有人的视线随着田密的背影转移。
门口三人立马变得严肃、冷漠。
看到这一切的系统,只想说——近墨者黑啊!
...
回去的路上,田密在前,三人在后,遛弯似的走在典赤的大街上。
直到四人彻底离开了典赤境内,收到消息典赤月才长舒一口气,瘫在了椅子上。
军营里没什么事,四人在草原上赛马。
草原的春末,不热,风也温柔。
四人大笑着迎风狂奔。
笑声回荡在草原上空。
连大了田密一轮还多的武阵,都觉得又年轻了一回。他跟过很多主帅,但唯独跟着田密这两年,他才头一次觉得——军营除了兄弟,也还有令人留恋的地方。
跟着这样的主帅。
军营也像家一样。
他知道自己有些本事,但也没什么天大的本事,不过他是真的佩服这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将军!
第八十九章 传闻中的女修罗
遇事儿不怕,镇得住场子,武功拿得出手,还不好大喜功,读过书、文化人!
...
慢慢停了下来。
没了奔腾的狂风,一停下来就出了层薄汗。
酣畅淋漓。
“呼~咱密爷刚才可真够牛的!”仇旷笑得在马背上直不起腰,大拇指斜着举过头顶。
“哼!”田密臭美得两指扬了下额前的龙须发。
“哈哈哈...”武阵笑声浑厚,:“将军刚才,可真像我女儿看的话本子上的反派,哈哈哈哈...”
“人家很正面的好嘛!”田密反驳,但也是笑得肩膀发抖。
“密姐刚才可是太厉害了,我要不是提前知道,今天密姐只是临时起意去逛一圈,我还真以为你会手刃那个大胡子呢!”夜长宁红润的脸上笑得开怀。
“谁让不打仗太无聊了呢!”田密也顺着说下去,颇有点“说胖就喘”的滋味儿。
但三人都知道,田密喜欢自己在战场上的感受,但却不喜欢打仗——因为打仗代表着死亡。
她不喜欢死亡。
...
“天儿还早,要不要去打点儿野味?”田密说着添了下嘴角。
对于田密决定夜长宁每次都是双手支持的,从“今天吃什么”到“打仗策略”,没有不支持的。
“好啊!”夜长宁开心地举起不拽缰绳的手。
“长宁,你这,每次都很积极嘛。”仇旷揶揄道。
“哼,我什么时候不支持密姐了!”后者还很骄傲。
“而且,你貌似比我们密爷大吧!”仇旷不死心。
“那、又、怎、样!你还叫爷呢!那岂不是也要叫我点儿什么?”夜长宁除了对田密,对其他人是没有好脾气的,就是一怼天怼地的辣性子。
仇旷:“……”哀怨地看着一旁只知道看热闹的田密。
“咳,听说今天京都来信了呢,这个时间该到了吧。”田密好似不经意地说。
另两个人还没回过神,只见——仇旷已经驾马飞奔出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夜长宁:“?”
武阵:“?”
田密轻咳一声,贴心解释道,:“家里人的信。”
两人理解得点点头,仇旷确实有一年多没回去了,他也没武阵年纪大,想家也在所难免。
【这话.....倒也没毛病......】
...
剩下三人进了旁边林子打了两只兔子和野鸡,回去前,田密在黄沙边缘回首。
黄沙渐变成草原。
寂寥无比。
远处蓝天白云,阳光从云朵后闪光。
惬意。
悠闲。
好像自在的小城人家。
这是她,兴许也是很多人向往的生活。
但她扭头看了看旁边。
空荡荡的。
只有空无又无边的黄沙。
他不在。
总觉得少些什么。
有事做的时候还好,没事的时候,总是怅然若失,被一股无力感包围。
有时也会觉得自己矫情。
但...没办法...有些情感像生理反应,不受理性控制。
其实她知道,君不厌爱她。
但这个世界真的很讨厌,硬要在他们之间划一道鸿沟。
深不见底。
看不到希望.....
“田将军!”
“密姐!”
远处两人双手放在嘴边高声呼喊忽然停下的田密。
“就来!”田密脸上重新挂上笑,双腿夹紧马腹奔去。
当人无奈的时候,只能安慰自己——这,就是人生啊。
充满欢喜,又满是遗憾。
*
晚上三个人围在篝火旁。
夜里的沙漠是冷的,但待久了,也就习惯了。
系统不理解,他们就算要多穿点衣服,更麻烦些也要出来吃烧烤的心情。
明明在屋子里也可以啊。
直到它听见田密仰着头说,:“今天晚上的天可真好看啊。”
所有人都仰头看去。
深沉的黑色,似乎细看还能看出墨蓝,点点星辰密密麻麻的,一颗挨着一颗。
一闪一闪...
辽阔、虚无、寂寥、
浪漫、孤独、美好、
同一片星空下的人们,总有不同的感受。
系统看来这只是一片代码,与它的宿主或者男主、女主、配角,没什么区别。
但《系统必修手册》上说——最美的星空像它们最好看的系统一样。
所以,宿主他们才要出来吃饭吧。
“想家了么?”田密为仇旷。
因为仇旷在一次酒后曾对她说——他以前没这么忙的时候,最喜欢的事就是等季辰读完了书,做完了每日的事情,骑马带着他去元京郊外看星星。
仇旷听到这话,他知道田密是记得的,是啊,她总是那样满不在意,又心细如发。
他喝了酒,也颇有些感慨地说,:“想啊,时刻都想...”
“我也想。”武阵接过话说,:“今天收到女儿的信,明年就十五了该着婆家了......其实这些年,能陪在她身边的日子,真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尤其是她小时候,那时候边关没这么安定,她们娘俩在家里又担心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没当好这个丈夫和父亲...”
七尺男儿,四十来岁的汉子眼眶红了。
这是田密最见不得的场景之一。
这种最真的、最纯的情感,总是你那样、那样容易地能触动人们心中那根名为——脆弱的弦。
田密那张舌灿莲花的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现在已经没有家了。
唯一的归属就是军营。
心莲不在了,君不厌和她也回不去了。
好像,很费力、很努力、很拼命地转了一圈,到头来,还是只剩她一个人。
四个人各怀心事,眼神或空洞、或感伤、或红着眼眶低头看火。
好像这火格外好看似的。
其实酒局上只有两种结果
——笑得停不下来
——哭得停不下来
今天很不凑巧,他们是后者。
...
长夜漫漫,好像看不到黎明的到来。
最深的夜里,总会勾起人们最深、最暗、最伤的情。
所以,
酒,越喝越多。
说来有些好笑——这四人里,田密酒量最好,夜长宁次之,两个大男人酒量最差。
至于田密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前几次都是这仨人一个接一个喝醉,然后由她差人一个一个送回去。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这三个人是真的信任、信服她。
也觉得只要有田密在,他们喝醉也好、神志不清也罢,总有人让他们觉得踏实。
今天也不例外。
两个七尺汉子已经醉倒在树边。
夜长宁也是眼神迷离。
“密姐,你说人生是不是很难啊?”她喝醉了总是比平时话多一些。
会哭、会说一些前言不搭后语,但田密却能听懂的话。
或许这也是当初在那么多女人里,田密救她并把她带在身边的原因吧。
她们真的很像——明明满肚子心事,但平日里却若无其事,不是没人可以说,而是一种习惯,不愿说。
“难,每个人都很难,这是常态。”她的声音温柔,不似平日。
“密姐,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就是个放不下的笨蛋!?”夜长宁声音含糊,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其实都已经很多年了,但我每天晚上一闭眼,还是会看见他,就那样满身是血的倒在我面前。”
“他要是还在,肯定希望我放下,但我.....真的,不行......”
田密看着这样,比以往任何一次情绪都要更激烈的夜长宁,沉默一会儿,灌了口酒说,:
“人的一生其实就是走一条很长很长的路,路上有倾盆大雨,也有艳阳高照,偶尔遇到几条岔路,来上几个人陪你一程或给你一刀。你会念会痴会很会停留或者奔跑,都没关系,因为这是你的路。而最后,你会站在路的尽头,或许是汪洋一畔,或许是立在山巅,回望一路山水,道别一众过往。
而那时,你可以选择与世界和解,也可以选择含恨离开,没人规定,人死或人老或人经历了挫折就一定要大方,要通透,要放下。你也不必。”
她不知道夜长宁听没听见,但回答地很耐心。
其实,经历过那么多苦难,还是有人说她是个内心温柔的人,或许就是因此吧。
其实也不算温柔,只是被磨砺地强大。
经受苦难后的人有两种:
——被打败,从此爬不起来。
——被打败,一次次爬起来。
她不幸,遇到的苦难多
她很幸运,她属于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