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老祖宗即便陨落，也要拉着诸圣一同陪葬，你说，这排场大不大？"老山羊似笑非笑地看着艾雷，听来更像是在讥讽。而后者涨红了脸，恼怒地紧盯着老山羊。

“小兄弟，如此一来，你还说我老人家故意抹黑你们一族吗？”

“不可能，老祖宗不会无缘无故杀生，这其中肯定有误会。”艾雷再也忍不住，为红莲大魔辩解。

真相已湮没在历史尘埃中，艾雷的恼怒之状，在老山羊看来，更像是欲盖弥彰的羞愤。

“误会？”老山羊不怒反笑，“我老人家不过阐述事实的真相而已。”

“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好，红莲大魔这一生，也是活得窝囊。”

“不许你再说我老祖宗坏话。”

怒火在这一刻被点燃，还没等八臂男孩来得及拉住她，艾雷便抡起黑龙右臂，扑了上去。

圣阶黑龙体内澎湃的龙族力量和精华，全浓缩在右臂内。此时一爆发，澎湃激荡的龙族之力从黑色龙鳞下汹涌而出，将艾雷整条右臂撑得鼓鼓的，活生生胀大了一圈，看上去极为不协调。

“嗝——”

见到艾雷如同疯狗一样猛扑上来，老山羊不疾不徐地张开口，一道羞愧的声音从他口中悠悠飘出。

顿时，老山羊面前气浪翻滚。

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到艾雷瘦弱的身体，像是撞在一堵无形墙壁上，狠狠地掀飞出去，而后摔落在蔓藤上。

小黑豹受到惊吓，从艾雷怀中钻出。尽管看不见，却仍是向四处张望，惊慌地嗷叫。所幸的是，小黑豹看样子似乎没受到殃及。

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八臂男孩见到艾雷吃亏，连忙冲过去，将他扶起，焦急地呼唤他：“艾雷，艾雷。”

八臂男孩回头看向老山羊，目光冷冽如冰。老山羊刚才的冷嘲热讽，他也听在耳里，却没有像艾雷表现得这么激动，似乎在担忧什么。此时见到艾雷吃亏，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迪迦四豹更是摆成“一”字阵型，将艾雷和小黑豹护在身后，紧张地盯着老山羊。要知道，这老山羊之前可是无声无息地坐在旁边，和众人吃了一顿饭，这要真开打起来，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小兄弟，我老人家话都还没说完，你急什么？”老山羊眼带笑意地瞟了一眼摔得七荤八素的艾雷，似乎将银发男孩掀飞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他大爷的，这山羊胡子怎么这么厉害？”艾雷坐起来，揉了揉半晕半醒的脑门。

“艾雷，还好吧？”八臂男孩确认过艾雷没受伤后，冷冷地看向老山羊，严肃道，“这山羊胡子深不可测，很有可能真的和兔爷一样，都是通天巨木守护者。我们不可能有胜算。别忘了，我们还有大仇未报。现在不宜跟它起冲突。”

“我知道了，刚才是我冲动了。”

这老山羊胡子，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守护者大人？！

八臂男孩的话落在黑豹耳里，它震惊地瞪圆了眼，怔怔地盯着老山羊。

“嗷嗷——”

“小黑猫，你有没有受伤？”艾雷连将小黑豹抱起，急切地检查它的身体状况，见到小黑豹无恙后，这才松了口气。

幻境中，白骨大魔举手投足间，百万兽人沦为白骨，所到之处更是白骨遍野，不管是不是出于无意，确实剥夺了无数人生命。而红莲大魔更是失去理智，疯狂地屠戮百族，巨人族，龙族，人族都无法幸免，甚至连最爱的女人，也死在他手里。

两位大魔的所作所为，确实称不上‘善’。

“老山羊胡子，我一族和你无冤无仇。就算这是事实的真相又如何？若真像你所说，我们自然无法反驳。可现在，仅凭两幅幻像，就把我老祖宗贬低成冷血无情的杀人魔王，这未免也太可笑至极？你几番冷言冷语，恐怕还有其他见不得人的意图吧？”这一摔，让艾雷清醒了许多。

刚才的幻境疑点重重，艾雷始终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可又说不上来。

“怎么说话呢，小兄弟？”老山羊浑然没有一丝恼意，笑吟吟地道，“我老人家只是履行承诺，给你看看你想知道的一切，何来见不得人的企图？”

“看就看，你为何要诋毁我老祖宗？真相我们自然会判断，不需要你多嘴。老山羊胡子，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一肚子坏水。”

经八臂男孩的提醒，艾雷已经明白此时的处境。再贸然和老山羊起冲突，别说日后报仇，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都是问题。这样一想，他索性耍起了小孩子脾气来，不满地撇嘴道。

“呵呵，小兄弟脾气还挺冲的。”老山羊被艾雷的话逗乐了，“嘴巴长在我身上，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能咋滴？再说了，我老人家说的句句属实，怎么就说不得了？”

老山羊完全没有一丝吃人嘴软的姿态，反而越说越得劲，说话间还不忘朝艾雷挤眉弄眼。

“啊啊啊，气死我了，这老山羊胡子满嘴胡话，太过分了。”

“这山羊胡子，绝对不可能是守护者大人，太掉价了。”黑豹在头骨内也看不下去。

乍一听到老山羊疑似通天巨木守护者的身份，它还心存敬畏，可现在，老山羊的言行举止，和守护者该有的‘高大上’形象完全沾不上边，倒是比兔爷那痞子样有过之而无不及，它不禁怀疑自己的眼光是不是出了问题。

“艾雷，艾雷，快打住。”八臂男孩连将艾雷死死拉住，“这可是在千米高空……”

千米高空？！

一句话，瞬间将处于暴走边缘的艾雷惊醒。

一口一个老山羊胡子，这要是一个不好，真的将这老山羊胡子惹急了，千米高空啊……

一想到这，艾雷就感觉后背凉飕飕，脑壳间的怒火瞬间冷却下来。

“嘿嘿，老山羊爷爷。”

见到艾雷这笑容，老山羊打了个激灵，全身鸡皮疙瘩立起来，心生不妙的预感。

“小兄弟，有事说事，别拿那种‘谄媚’的笑容盯着我老人家看，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误会你个头！

要不是在千米高空……

好吧，我忍！

刚消下去的怒火又被老山羊的话给点燃，要不是八臂男孩及时递给他一个眼神，恐怕艾雷又要冲上去拼命。

“老山羊爷爷，万事以和为贵。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我想我们应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谈谈。”

“嗯？”老山羊一愣，随即松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小事，小事，我老人家没那么小家子气，就大发慈悲原谅你了。”

原谅你个头！

好吧，我再忍！！

“没想到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拿得起，放得下。不错，是个成大器的好苗子。”

去你大爷的能屈能伸，要不是打不过，早和你撕破脸皮掀桌子了。

艾雷感觉再和这老山羊胡子多说一句，会被它气得当场暴毙。

“老山羊爷爷，您说笑了。”艾雷极力地憋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小兄弟，用不着克制自己情绪，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好了。”老山羊眼中精光闪过，脸色突然冷下来，嗤笑道，“你这虚伪的样子，简直和紫晶大魔没什么两样，人前人后表里不一，勾结龙族，对族人倒戈相向，到头来沦为族里最大的叛徒。”

叛徒？！

紫晶大魔老祖，是一族的叛徒？！

再次听到老山羊的爆料，艾雷脸上笑容顿时僵住，随后黑着脸沉声道：“老山羊胡子，你给我说清楚，谁是叛徒？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诋毁我老祖宗，到底有什么企图？要是老祖宗还在，哪容得了你在这满嘴胡言乱语？”

八臂男孩，黑豹纷纷震惊地望着老山羊。

“到底是我胡言乱语，还是你们做贼心虚？”老山羊冷道，“我不光知道紫晶大魔勾结龙族，残害族人，甚至还知道他那传承圣器，也是从龙族禁地中盗取而来。”

今天听到了太多关于远古四魔的故事，一时半刻还没消化好，此刻老山羊再次语出惊人。

“你胡说。”

“小兄弟，说话可要凭良心。我老人家向来讲究以理服人。你张口闭口说我诋毁你们老祖宗，那我且问你，你一族不是有四件传承族器么？”

“其中是不是有件紫晶大魔所留的王冠？”

“王冠上可镌刻有一条真龙图腾？”

真龙图腾？！

“是又如何？”

艾雷一怔，脑海中仔细回忆血脉觉醒之日的情景。

通明火光照耀下，确实曾见过紫族族器上镌刻着一条真龙图案，不过当时他一门心思全放在血脉觉醒上，也没去细想，此时老山羊一提起，这才隐约觉得不对劲。

为何一族族器上会刻有龙族图腾？

自龙皇沦为紫晶大魔坐骑后，两族关系虽不至于势如水火，但也不可能允许龙族图腾出现在族器上。

“你们一族和龙族的关系有多差，大陆上人尽皆知，既然如此，为何你们族器上还会刻有龙族图腾？信奉外族至宝，不觉得可笑吗？”老山羊言语间尽是戏谑。

闻言，艾雷不可置信地望向老山羊，张了张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莫非，真如老山羊胡子所说，传承万年的族器本就是龙族所属？！

紫晶大魔老祖确实盗取了龙族的传承圣器？！

可为何，族籍上不曾提及？

又或者，若真是盗取而来的东西，戴因斯族人向来心高气傲，为何却将它视如己物，奉为至宝？

一时间，诸多念头涌入脑海，艾雷感觉心烦意乱，怔怔地立在原地。

见到这一幕，老山羊更加得意：“小兄弟，这回你无话可说了吧？”

“哎呦我操，这小子的老祖宗还真是神人，狠起来连自己人都坑。”黑豹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