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安夏就着手上的泡沫，将散落的刘海别到而后，抬起头，朝王红礼露出笑容：“没事。”

那笑容丝毫未达眼底，全是冰凉的味道。

安翠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王红礼轻轻一叹走进去说：“安夏，你也别怪你妈，她就是脾气暴了点，但她还是很爱你的，这件事情你就按照她说的做，忘了吧。”

纪安夏依旧笑着，用力戳着盆里脏兮兮的衣服：“你们都叫我忘了，我能不忘吗？可是那样肮脏的记忆，是我想忘就能忘得掉的吗？”

她笑，竭尽全力的笑，笑得眼泪掉下来，笑得泪眼模糊，笑得直叫王红礼皱眉。

王红礼夺过她手中的衣服：“你去休息吧，我来洗。”

“我自己洗。”纪安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洗衣服，我还是可以做得了主。”

王红礼一脸无奈地看着纪安夏，只觉得他们直接有一条鸿沟，无论怎么样都跨不过去了，那条鸿沟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宽越来越大，越来越让人绝望。

纪安夏晾好衣服回到房间，手机叮咚响起来，她擦干手看了一眼，是程慕寒打过来的，于是接通。

程慕寒气喘吁吁，电话里传来风呼啸而过的声音，纪安夏微微皱眉：“喂？”

程慕寒笑着问：“大学霸，考得怎么样？”

“还好，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纪安夏放松了心情问道。

程慕寒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那边的风声也随之减少：“我在外面刚跑完步，想着你可能忙完了，就打电话问一下，怎么样？准备去哪个城市上大学？”

纪安夏想了想说：“可能还是会留下来吧。”

程慕寒皱眉：“留下来？你不是一直想去北方吗？”

“去不了了。”纪安夏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语气平静地说。

“为什么？”

“因为语文交了白卷。”纪安夏老实回答，“最近心情有点糟，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不是去上海了吗？现在还在那边？”

“嗯，不过应该很快就要换地方了。”程慕寒说。

“换什么地方？你现在没上学了在干嘛？”纪安夏问。

“谁说我没上学了？”程慕寒觉得好笑极了。

纪安夏说：“不是你自己说的你没在学校了吗？”

“你们不都说活到老学到老吗？难道那些爷爷奶奶七八十岁了想学习还要去教室坐着读书？”程慕寒打趣地说。

纪安夏悻悻然：“你走开。”

“我现在虽然没在学校了，但我一直还在学习啊。”程慕寒说，“学习编程，我一直想成为一名IT男。”

纪安夏：“......感觉很高深的样子。”

程慕寒笑：“其实也还好，真正了解了就没那么高大上，暑假你回去吗？”

纪安夏嗯了声：“要回去。”

“好。”程慕寒说，“我马上回去洗澡了，晚点儿再聊。”

“拜拜。”

挂断电话，纪安夏抱着手机保持着那个姿势，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程慕寒虽然走了一点弯路，但总归知道自己要什么，不像自己，那么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