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混沌，无人知道它从何而来，无人知道它是何种容貌，更无人知道它的弱点。

在龙族的传承中，混沌是唯一一个让龙族都忌惮的。

但在灵界里，为何会有混沌之血呢？

“混沌之血……”陈苗苗蹙眉道，“你说这突然出现的混沌仙海，和它可有关系？”

“不确定。”

陈苗苗抬眸望向四周“海水”蒸发后剩下的痕迹，显然这里就是起源之地。

她冷着脸召唤大红莲业火，想直接将这鬼东西烧成灰烬，不料火焰之下它一动不动，显然不受影响。

“这……”这是陈苗苗所遇到的，第一个不惧怕大红莲业火的东西，于是又加大了火焰。

它依旧闪耀如初，连一点灰烬和划痕都没有。

“没用的。”墨玄明轻轻握住她的指尖道，“混沌本身就代表破坏、毁灭和未知，大红莲业火和龙炎都摧毁不了它。”

“龙炎也不行？”

“是的，混沌曾经偷袭过龙岛，虽然龙族将它重创了，但始终无法将它绞杀磨灭。”

“……”

龙族的实力陈苗苗是知道的，她不认为自己的“杀伤力”会在龙族之上。

陈苗苗掐出一个小小的阵法拖在掌心，将混沌之血收了进去，双眸轻阖，脚下有一片绿叶悄然浮现。

“沙沙沙……”

似有亘古清越之声，划过茫茫蛮原和虚空，拂起了陈苗苗的长发。

一片、两片、三片……

苍茫无垠、生机勃勃、不死不枯的绿从陈苗苗脚下爆发。

宛若天神用画笔在这片死亡的大地染出了团团浓烈的生命。

纯粹的、盎然的、蓬勃的！

随着陈苗苗开启【万物枯荣】，她身边的小蘑菇木灵顿时欢快轻歌了起来，虽然依旧是“叽叽叽”的声音，但且有能感染人心的快乐之意。

它兴奋地绕着陈苗苗笨拙起舞，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崽崽们看着突然也有些心动，也纷纷冲了上去，模仿着小蘑菇木灵的动作，一起绕着陈苗苗跳舞。

小蛋崽龙尾巴翘得老高，笑眯眯道：“哈哈哈，鲲你跳起来好笨！”

“哼，就你好看！”

“那必须哒！”

崽崽们无忧无虑的，尽情享受这奇妙的时刻。

就连迟迟赶到的万毒藤王也忍不住了，扭扭捏捏地想加入他们，但他到底是个“长辈”啊！

“……咚咚咚……”

墨玄明回眸，发现被“界壁”保护在远处的小灵们开始不断撞击壁垒，眼里满是焦虑，嘴里的“叽叽叽”声音越来越高亢。

它们急了。

它们也想到陈苗苗的身边。

墨玄明沉默片刻，轻轻抬手一挥扯掉了壁垒。

“哗啦……”

小灵们又一次夹起飞虹，化作奔涌的河流冲到了陈苗苗身边翩然起舞，那舞姿奇妙玄奥，“叽叽叽”的叫声终于汇聚在一起，形成了动人心弦的旋律。

像吟游诗人最骄傲的诗歌，像空中最耀眼的星火，像从绝望死地归来的清风……

就连墨玄明也忍不住闭上双眸，静静享受。

随着一声清脆的鸣响传来，墨玄明连忙睁开眼，发现被陈苗苗困在阵法之中的“混沌之血”破碎了。

墨玄明心神一沉，飞快将陈苗苗检查了一遍，确定她并未受伤后震惊道：“苗苗，你怎么做到的？”

陈苗苗勾唇一笑，轻声道：“我心想，既然破坏无法摧毁它，那生命呢？所以我启动【万物枯荣】将生之力注入了进去，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万物枯荣？”

“是的，龙禾送我的祝福。”

墨玄明记得上次混沌来袭龙岛时龙禾应该还在岛上，如果“生之力”真的可以击败混沌，他们龙族也不会折损这么多生灵。

所以不是祝福【万物枯荣】……

能破坏混沌的，是陈苗苗。

墨玄明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陈苗苗，后者并未放在心上，笑道：“不是我啦，是前辈的力量，我一个体修哪有这种天赋？”

当初麒麟老仙陨落前所说的话，一遍遍浮现在墨玄明的脑海。

有些事情，就算墨玄明想否认也不可能。

眼前的一切……

过去的一切……

所有的线索一点点串联起来，墨玄明的心也寸寸下沉，他索性将她抱入了自己怀中，将脑袋轻轻埋在她的肩头，轻轻地、贪婪地汲取她的气息。

陈苗苗被他温热的气息喷得满脸通红，咬牙道：“你干嘛呢？先放开我。”

“我替你炼化灵界吧？”

“啥？”陈苗苗慌乱道，“别别别，你别听万毒藤王瞎说。”

她多大的脸啊，还炼化灵界！

万万不可！

墨玄明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冷静分析道：“灵界的强者们已经死绝了，你如果不炼化灵界，就没办法将小灵们都庇护起来。”

“可是……”

“灵对于你我自然没有吸引力，但对于其他种族而言，它们可是大补的灵药，例如那个小火灵，只要将它抓起来入药，服食的人就能觉醒火系之力。而且无论是人族、魔族、兽族等等，都可以。”

陈苗苗：“！！！”

这倒是陈苗苗没想到的，难怪灵界从来不和外界联系，原来每一个灵都是“唐生肉”啊。

墨玄明继续加码：“你若是不收留它们，它们只有死路一条。”

“……”

“大椿枯萎陨落，成千上万的灵王们也都化成了被污染的死魂，你的混元界空间有限收留不了这么多的灵，苗苗，你舍得看它们成为鱼肉吗？”

似乎察觉到了这头巨龙在替自己说话，小家伙们齐刷刷涌了过来，纷纷睁着亮晶晶的、污垢的眼，期待地、可怜巴巴地看她。

“叽叽叽……”

“叽叽叽……”

墨玄明很满意，若它们连装可怜这么容易的事情都不会，他就直接把它们都踹出去。

陈苗苗被这么一群小可爱信赖地、依恋地凝视，良心剧痛，狠狠咬了咬牙，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炼化灵界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普天之下除了墨玄明，陈苗苗相信无人能做到。

墨玄明松了口气，轻轻揉了揉陈苗苗的脑袋道：“不麻烦。”

墨玄明身为巨龙，怎么会在乎与尘埃浮游无异的小灵么？

他之所以提出这番话，是因为灵界的土地在陈苗苗的“祝福”下再次重生了，枯萎的灵气也重新开始流转。

若被有心之人看到，定然会察觉出陈苗苗的特殊。

关于她的力量，她的气息，甚至是……她的血肉、她的灵魂等等，他不能让自己的宝物和挚爱有一点危险。

既然如此，那就将灵界收为她所有。

他不会阻止陈苗苗去做她想做的事，他只会替她肃清障碍、荡平荆棘。

若天幕欲雨，那就击穿诸云。

若大地欲塌，那便重造山峦。

他会让他最爱的神明，尽情展翅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