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吓到轻轻。”

“是，夫人。”女佣俯身应答道，随即快步走到沙发前关上了电视。

陆西翰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孩，眼神疑惑又带着担忧：“轻轻，怎么了？”

她片刻才缓过神来，慢吞吞朝他摇了摇头，声音轻微：“没..没什么。”

话落，楚婠轻重新捏起筷子，神色却明显多了几分游离，吃饭的动作也慢下来不少，陆聿沉注意到了她的反常。

早饭后，他缓缓推门来到女孩的房间，彼时的她在打电话。

见他进来，楚婠轻表情明显愣了下，随后指着沙发示意他进来坐，陆聿沉没进去，转身又默默走出房门。

电话挂断，女孩再次推开门才和他对上视线。

“二哥哥，有事吗？”

陆聿沉：“电话打完了？”

她闻言连连点头：“打完了，轻轻在和妈妈打电话。”

“嗯。”

他进门，顺手将房门关上：“今天早上怎么回事？”

“什么？”楚婠轻微微愣住，片刻突然反应过来，脸上又带了几分惶恐。

陆聿沉抬手摸了下她的头：“被新闻吓到了？”

见她不说话，少年又低声安慰起来：“没事儿，别想那么多。”

“新闻而已。”

怕他担心，楚婠轻也缓缓跟着点头：“好...”

那晚从宴会回来在桥上看到的那抹身影，她还觉得他孤独来着，结果是杀人犯，是坏人。

“我见过那个坏人。”

许久，女孩似自言自语般开口，但陆聿沉听得很清楚：“见过？”

“什么时候？”

楚婠轻：“郑爷爷的宴会，回来那次。”

“轻轻往车窗外看来着，在金江大桥那里。”

“只是扫了一眼。”

陆聿沉眼神思索着，片刻启唇：“可能是看错了，别多想，跟我出门。”

想得多自己还会害怕，本来胆子就小得不行。

“去哪儿？”女孩下意识发问，意识到昨天已经问过，她又默默闭上嘴巴：“好的。”

他见状眼神化开一抹温柔，突然好心回答起她的问题：“西郊，云海居。”

“云海居？！你要带轻轻回家吗？”楚婠轻瞬间激动起来：“轻轻的家没有被别人买走吗？”

云海居是楚家西郊的别墅，也就是楚婠轻一直住着的家。

“嗯，没有。”

带她回家，这个词他挺喜欢。

陆聿沉盲猜都知道她会开心，可是真看到她笑得像朵太阳花时，心里还是被触动了一大块，突然懊悔起自己以往的恶劣行径...

*

晚间九点半，陆氏大楼。

“小陆总再见。”前台女人微微颔首朝他告别。

“再见。”陆西翰点头温柔回应。

“路上注意安全。”女人见状又补充了一句，嗓音夹得甜腻。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轻笑着点头：“谢谢。”

“不客气的。”

虽然他还没正式入职陆氏，但员工基本上已经以‘小陆总’唤他，因为相比这位大少爷，他们根本没见过陆家二少爷来公司。

盲猜也知道，陆氏以后定会落到陆西翰手里，所以不如早早讨好，留下个好印象。

地下停车场。

灯光昏暗，空无一人。

陆西翰一边看着手机消息一边朝车的方向走去，不知怎的，总隐隐觉得后面有人在跟着自己，少年每走两步都会警惕地转头看上一眼。

连个人影都没有，想多了吧。

黑色宾利开锁的瞬间前排车灯跟着闪烁，陆西翰径直走向车身，不料还没来得及拉开车门，口鼻便被一股迅猛的力量捂住。

“唔~~”

他整个人也被这股力量拖得往后踉跄两步，身子当即失去重心倾斜，在绝对力量跟前，陆西翰的挣扎显得格外微弱。

将人狠狠甩到地上，身后的少年才松开捂他口鼻的手，随即迅速伸入外套口袋。

“谁？！”陆西翰嘶吼着转头看去。

恍然间一阵银光反射到他脸上，他当即吓得变了脸色，求生的意志让他爆发出绝对的力量，身后人握刀时一个抽手，便被他寻了间隙逃脱。

腿都吓软了，哪还有逃命的力气？

陆西翰刚跑没两步便又狠狠跌坐到了地上，只能扯着嗓子大喊试图吸引到旁人：“救命！来人啊！！”

“快来人！”

黑衣少年见状眼神更加阴狠，皮鞋稳健地踩在实心地面上发出“哒哒”闷响，陆西翰面色惨白，连滚带爬地起身逃命。

“嘭！”

“啊！呃...”

那人狠狠一脚踹上他的肩胛骨，一阵钻心的疼痛瞬间涌上，陆西翰疼得咬牙切齿，上半边身体瞬间失去知觉，完全泄力。

连手撑地都做不到，黑衣人的力气太大，脚上也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你是谁？”

“你想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

眼看逃跑无望，陆西翰只能强撑着冷静下来跟眼前持刀的人周旋，身子却还不死心地往后挪着。

每挪一步都带着痛苦。

熟悉的黑色外套，字母鸭舌帽，身形....

“褚志是你杀的！”陆西翰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向缓缓走近的人：“你跟褚冉冉什么关系？！”

少年闻言神情片刻停滞，捏着刀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的脸蒙在黑色口罩下完全看不清，唯隐隐露出的眸子似渗血般猩红可怖。

他没说话，手上锐利的刀子被他随意旋转着换了种持法捏紧，换了种更容易使力的方法，随即缓缓蹲下身子将刀刃挨上他侧颈。

“你到底是谁？”想到褚志的死状，陆西翰怕得声线都在颤抖：“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真的！”

不管他怎么说，黑衣人就是一言不发，刀刃划伤脖子顷刻间印出一抹血痕。

“你喜欢褚冉冉对不对？”

“褚冉冉不是我杀的，跟我没关系，是褚志！是褚志逼着她去勾引...”

“啊！！呃..”

刀尖瞬移，“噗”地一声直直插进了他胸下皮肤，因为他躲避的动作刀子完美偏离心脏，血液瞬间以惊人的速度渗出，染红了白色衬衫。

陆西翰惊恐地瞪着眼睛，几乎失去意识。

“你不配喊她的名字。”黑衣少年开口，嗓音粗哑低沉，透着浓浓的磨砂质感：“陆、西、翰。”

名字被他一字一顿喊出，瞬间如索命的幽灵一般，令人汗毛直立。

“呃！啊！！”惨叫声顿时响彻地下停车场。

“你也该死，该生不如死，该...”

“谁在那里！出来！”

“我报警了！”

一阵轰动声传来，他再次抬手间，一束手电筒余光却突然扫射到他脸上，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男人的嗓音：“是谁在那里？！”

黑衣少年闻声惊慌，又是一刀迅速捅上他的身体，随即起身飞速离开，快得像道影子闪过，连刀都没来得及拔下。

上面有他的指纹，他没打算拔下，他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一切都在他的计划里....

“呃...”

保安带人赶过来时，现场便只剩了地上躺着的人，衣衫尽染，满地鲜血。

“陆少爷！是陆少爷~”

“快，来人，快！快叫救护车！”

......

今晚的天色好像格外漂亮。

周遭星星点点，一轮弯月高悬，光影透过斑驳的枝干照到人身上，影子便随之漫上石碑，好像在拥抱她。

照片上的女孩，眼神里好像透着浓浓的哀伤。

他抬手从雕刻的冰冷文字上一个个拂过，最后缓缓落回到照片上，细看，手指颤抖的不成样子，手背上还挂着干下的血迹。

这张照片选得不好，不够漂亮。

少年盘腿随意坐在碑前，抬手将照片一点点撕了下来，小心展平揣进兜里，又从另一边口袋里重新拿出一张，垂眸看了好一会儿。

直至一滴液体砸落，他用衣袖小心擦拭干净，借着模糊的视线将照片一点点重新贴上去。

女孩黑发自然垂落，额前刘海尽数别到耳后，露出巴掌大的小脸，面对镜头时笑得眉眼弯弯，阳光打在她身上一层柔光。

“小花...”

“褚冉冉，好久不见...”他嗓音哽咽，启唇的瞬间泪水顺眼角滚落而下，反应过来后少年垂眸笑了下，尽显凄凉：“想我了没？”

“我很想你，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