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志愤愤的争辩着，忽然瑟缩了下脖子言辞一顿，仿佛如鲠在喉。“唉，不说了，说了就是窝火。”

“那么拜托公子好好的运筹，希望还是要有的，我是相信公子有这个能耐的。努力吧，让我看看你赚点钱。”

“你是出门没有穿鞋子吗？”

“穿了。”

“可看你却是天真。”

“呵，承公子真是乐意开玩笑。讨债的差事总是无聊，难得碰上公子这样的角儿，倒是不失为一个乐子。”

“乐子，你……瞎呀，你是把本公子当成了什么了？你家里养的猴儿，纯粹的供给你开心？”

“承公子，若讨债人是你，那么此刻该是想的是，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你……”

“口渴，去，喝点茶。”

“喝茶？”承志还想要说些什么，不想某人倒是不往前走了，而是径直的向着左手边走去。细看，方才只顾着说话倒是没有注意到这路边支一条旗帜上书一个茶字。呵，是个街边小茶寥呢。

摆了三两张桌案，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总共就是三两张桌案。也就是坐了两个老头子，在那有一搭没咦搭的聊着。像是大夏天的室外，火热的太阳下看不见一个人影，唯有知了应付似的叫唤。像是无聊的发泄，像是纯粹的应付，没有多少的生气的氛围，纯粹的昏死等死的生活，看不见未来的凑活。

让人一进来，就无端端的觉得有些透不过气的，闷。

“小二，来一壶茶。”光头寻了张桌案已经坐下，“要快。”

“好勒。”

“客官，你的茶来了，还热乎着呢。”小二答应着，店不大倒是也有好处，那就是才是一个前后脚的功夫，小二已经拿着土窑烧制的瓦罐给光头斟了满满的一大碗的茶水。肉眼可见的缺了一角的土碗，残碎渣滓漂浮的茶水，除却了冒着袅袅的热气没有任何的显眼的地方。“客官，您的茶好了。”

“下去吧。”

“有事你吩咐。”

一边，承志停下了步子。

环顾，边上的小牙也是停了下来。

彼此相距不过十来丈，光头差不多正好居于两人的中间稍稍向前位置，距离两人都有五六丈的距离。但是一个坐着，两个人站着。

“是个好机会。”承志的心底暗暗的冒出了这个念头：本公子应该逃跑吗？

难得的光头倒是任凭自己两人晒在一旁，如果现在逃跑的话，倒是不说那能够逃跑的多远，只是想来自己跑到小牙的边上应该是能够实现的。十来丈的距离，按照自己的身法也就是几个步法，或许就是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只要跑到了小牙的身旁，那么小牙一定是会保护自己的。那么小牙这自己最好的、最为依仗的护卫，便是能够真正的发挥出他本来的职责、他的功夫、他的能耐。承志知道，小牙之所以一直的跟着却是不动手，就是唯恐自己被光头伤了而已。

恩，多好的机会，多好的时间，多好的打算。

这事儿一定是有很大的几率实现的呢，自己快要摆脱光头讨债人这个煞星了。

看，小牙的手已经暗暗的摸到了后背上背着的长剑剑柄上头。两人是一道长大的，他一定是也注意到了这个时机，他想来该是清楚的了本公子的心思了。彼此怕是这世上最为熟悉彼此的人了，随意的一个眼神的交流，心有灵犀。

他在准备，他在蓄力，他随时准备着拔出长剑来，他随时准备用他全部的能够用上的力量来保护本公子，他已经做好了和光头讨债人决一死战的准备。

所有的想法都是好的，天时、地利、人和，这就像是一个精心的谋划的计划，无暇的不存在任何的瑕疵。

可是，可是，等等，可是仅仅的是看到光头坐在那喝茶的背影，为什么心底倒是对再自己脑海里面演练了千百遍的计划倒是有些不安呢？

承志在犹豫、在担心：跑呢，还是不跑呢？

“过来，喝水。”

“啊，哦。”光头在叫自己，承志先是堪堪的回魂似的整个人一惊，尔后点头答应。他其实一点都不乐意听这人的，他一向的也不是那种旁人说什么就去做什么的主儿。可是偏偏，明明心底已经打算好了逃跑了，双腿倒是不争气的向着那光头走去。

嘎吱，

承志一屁股坐在了长条板凳上面。

好吧，事先声明哈：不是本公子害怕或者什么的，仅仅的是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跟那家伙一般计较而已。

呲，

这里当真的是粗制滥造的紧，听着凳子的叫唤，像是练区区的本公子的体重都承受不住似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坍塌了去。承志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他可是没有受过这样的苦的。

啪嗒，啪嗒，

小牙也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没有说你，站边上。”

“……”

“你！”承志有些惊讶的回眸，马上又是反应过来。对了，这家伙是在忌惮小牙呢，他对于自己和小牙这费主仆到底是不信赖的。

这家伙就像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官吏，平白无故的给自己画地为牢，愣是要跟自己过意不去。他哪里是不许小牙过来，他分明的是不想自己跑了去。

看，小牙终于还是愣在了那儿。光头的话语透着不言而喻的敌意和疏离，像是上辈子难解难分的化解不了的敌人，谁都能够闻得出那毫不隐瞒的硝烟味。小牙就像是一尊从天而降的雕塑，吸引了不多的茶寥里所有人的视线。

然而，众人却是仅仅的看着，事不关己，也没有人说些什么。

可恶，可恨！

“好吧，你牛，你厉害，服了你了。”承志的心底暗暗的嘀咕，然而他嘴上却是不敢说出口，端起碗径直的倒了一杯水。

送到眼前，手却是忽然的停住了。我去，这算是哪门子的茶水呀，是欺负人给不起钱呢还是纯粹的当是喂猪呢。用碗来装茶也就算了，关键是这哪里是茶，这是茶嘛？

就带了绿的汤水里面飘着几截子的干瘪瘪的树叶根柄，外加一层薄薄的散碎小颗粒，就好像是一层死蚂蚁飘在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