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室里的官司外面的人谁都不知道，包括黎晓在内的宾客们都在好奇这场订婚到底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效果。

季昱则倒是老神在在，是不是跟季昱明说几句话，或者跟黎晓咬耳朵说悄悄话。

“如果他们等会没有什么正式的敬酒之类的步骤，是不是老爷子他们全都一起过来？”眼看距离开场时间只剩下十分钟，季老爷子、华宜敏、季语凭和迟今远这几个主角都还没有出现，黎晓忍不住问了一句。

季昱则完全置身事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今天的主家成员之一，闻言挑眉笑笑：“老爷子大概不来了。等会说不定有好戏看，我们等着就是。”

“好戏？”黎晓诧异之下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好在这张桌子够大，坐在对面的迟今远父母应该没有听到她的话。

虽然看不上迟今远，但是对长辈还是要保持基本的礼貌，所以季昱则也没有故意给人家难堪的意思。仍然低声跟黎晓耳语：“现在季语凭和季语岚已经没法给老爷子带来什么实际的助力，基本上算是弃子了。”

都已经是弃子，当然不值得老爷子多费心思。

放弃这两个女儿，应该是季语凭得罪游三之后老爷子做出的决定。确实比较难以下定决心，不然不会直到订婚宴去前一天老爷子才让华宜敏来主持这场订婚。

只是千万别误会，难以下定决心可不是因为老爷子顾忌那一点不知道还剩多少的父女之情。季昱则甚至都怀疑他那位父亲到底有没有父女之情这种东西。老爷子难以割舍的是借着两个女儿的婚姻为自己拉助力对抗三个儿子的机会。

他这位老爸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拿回自己在季家的掌控权的努力，先是想从沙虹捷那儿下手试图掌控大哥，然后就是试图破坏二哥的前程来掌控二哥，接着是利用他手里、母亲留下的遗物尝试控制季昱则。每一步都是想让三个儿子重新回到他的掌控之中。

然而他所有的计划，也就用遗物威胁他们这一招起了点作用，其他的全都屁用没有。

直到季语凭和季语岚在游戏里的帮派运营彻底宣告失败、不可能在游戏里有什么实际作为之后，老爷子祭出了联姻这一招。不是为了两个女儿的所谓幸福生活，而是想要通过两个女儿的婚姻，再尝试一次为自己拉两个强大的助力。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季语凭是个隐藏的恋爱脑，季语岚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性情大变。这下子算是没什么指望了。

老爷子现实得很，没有什么用的弃子他是不会费心思照顾的。

黎晓被季昱则“科普”了一大堆令她目瞪口呆的消息，稍微有点消化不良，甚至感觉以后都没法正视季老爷子了。

回想当时她打到新的建城令，季老爷子还亲自去找她说好话，试图说服她把建城令低价卖给寄情山水。那个时候的季老爷子明明就是个虽然矜持严肃但也关心儿女、肯为女儿的事业低头求人的和蔼老头啊。

这才多长时间，竟然形象反转成心狠手辣、对自己的女儿也利用殆尽的形象了？

不是黎晓不想相信，实在是这个形象反差太大了。

“之前老爷子找我想买建城令的时候，亏我还觉得他对两个女儿不错呢。”这算是什么不错啊，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丢的不错？

一时间黎晓不仅生出了对季老爷子的不满情绪，也产生了不少对季昱则的心疼。她知道季昱则很强大，也不愿意让人对他有什么同情情绪，所以她一言不发，只是捏着他的手指来回捏了捏。

季昱则这时候倒是跟她心意相通了，一下子就明白了黎晓为出口的话语。心里不受控制地流过一阵暖流。众目睽睽之下不适合做多么亲昵的动作，握住她的小手，两人之间竟然在季语凭的尴尬订婚宴上有了点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气氛。

十分钟的时间过得很快，不等黎晓和季昱则多温馨一会儿，那边华宜敏就满脸笑容地上台跟大家说话了。

订婚嘛，这个主题之下，过了一百年内容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加上季老爷子真的丝毫没有给季语凭和华宜敏留面子，到现在都没有露面的意思。

华宜敏在台上倒是撑住了气场，一身正红色的礼服加上耀眼的首饰，那个范儿倒是起来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继续撑下去——

黎晓根本没有理会她说了什么，看明白了季老爷子确实不会出现之后，她就继续专心研究男朋友的手指了。季昱则也明摆着不给面子，多余的眼神一个都没分给舞台，时不时还要给女朋友喂个水果什么的。

直到华宜敏说完了话，坐到桌子边，黎晓才微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跟季昱则一起打了个敷衍了事的招呼。

华宜敏坐在了迟今远的母亲身边，但是坐下之后并没有跟迟今远的父母说话寒暄。桌子的主位空着，就跟老爷子等会还会出现似的。

黎晓抬头的时候刚好是华宜敏坐下没多久，就看到迟今远的母亲可能是出于礼貌想要跟华宜敏打个招呼？结果华宜敏丝毫没有给面子，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未来的亲家。那个忽视到底的态度看得黎晓差点皱眉头。

这个态度简直就是把嫌弃摆在脸上了，而且丝毫都没有顾忌以后季语凭和婆婆公公相处的意思——难不成华宜敏连什么时候给季语凭退婚都想好了？

迟今远的父母显然脸色也不好看，特别是迟今远的父亲，刚刚大概差点没有控制住表情。最后还是被自己老妻捏了一把才勉强坐住了。

华宜敏不给面子，季昱明还是有礼貌的，大概黎晓他们没来的时候已经跟迟父迟母打过招呼，这会儿就很自然地端起酒杯跟迟父敬酒。季昱则也给大哥面子，季昱明一起行动，拉着黎晓一起端酒杯。

大约来之前都已经打听过季家的情况，被季家实际上的当家人敬酒，迟父的脸色终于好看了点。喝了这杯酒，算是找回了一点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