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吗，严歌？”

她把脸别过去，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回过头来，看着方枘紧紧抱在怀里的芬里尔，说：“我都不如这条狗。”

“这怎么能相比？”见严歌望向芬里尔的眼神中，除了艳羡，还有审视、揣磨等其他意味，他不禁把身子偏了下，给芬里尔更好的保护

芬里尔呜呜叫着，四爪搔扯，显得十分不安。

“小东西，真可爱。还要跟姐认出男人啊。”严歌说着，走近了方枘。

“别闹，它是条公狗。”

“对你这种花心薄情之徒来说，这重要吗？连卡嘉你也……”

说要这里时，一阵疾风袭来，一团细碎的红衫叶结成掌形甩在她脸上。

啪——

她愣了下。

……

陈钰莹等人所在的直升机剧烈颠簸，而后倾斜，一扇舱窗被鼓荡的能量击碎，朔风贯入机舱，把里面的人的面部撕扯得如同碎布一般。

飞机员晃着独角望着卡嘉：“你……”

“不好意思，下不为例。”卡嘉强压着脸上的怒火，在虚空中抽出了自己的手，上面还沾了几片破碎的红衫叶。

“卡嘉姐，你犯不着这样，这飞机要是掉下去，弄咱个死无全尸，不正遂了严歌的意了？”

“妹妹说得也是。”

“严歌也是一时冲动，而且她的身世那么可怜……”

卡嘉捅了陈钰莹一下，后者立即舔脸戳到阎维浩面前，“浩子，你咋歪嘴780度说话呢？可怜就能骂人了？你抱你枘哥的大腿也抱得太紧了吧，都给掐住血来了你。”

“还说我，卡嘉的大长腿你也没少抱！”

飞机员晃得独角连连叹气，说：“中土的宫斗太可怕了。林风城主还说调我到中土去当特工，看这阵势，我还是在边城待着舒心。”

“有你嘛事，少叨叨！”陈钰莹喝斥着。

……

“你没事吧？”方枘放下怀中的芬里尔，攀住严歌的香肩，“严歌，对不起。”

“人都死了，说这个有用吗？”

“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方枘轻晃着她的肩头。

“和我一起下地狱吗？”

“是的。”方枘竖决地点点头。

“那伯母呢，你哥呢。方丹青对你的悉心栽培呢，还有天谷祖业的传承呢？”

方枘叹了口气，说：“或许方家宗长们有苦衷，但我并不能原谅他们……”

“那好。”严歌说，“但地狱里只能容下一个魂核，除非在过奈河时让我吃掉你的魂核，否则咱们两个中有一个会被血肉工坊炼化成源质。”

方枘犹豫了一下，眼角瞥了下芬里尔。

严歌随即咆哮起来：“到这时候了，你还在担心一条狗！”

“不是，它有家的，我答应把它送回家。”

“送个鸟，别忘了我现在是个鬼，没那么多时间耗的！快把它扔了，留着会要命的！”

方枘还是迟疑，显得非常为难。

严歌笑了，靠近方枘说，“我有一个两全之法。”

“那你说。”方枘目光中绽放着惊嘉。

“抱他过来给我。让我试试我的法子。”

“好。”方枘转身走了几步，俯身抱芬里尔在怀，喃喃地说，“到姐姐哪里去，乖。”

但芬里尔身体急剧抖索，体毛全耷了起来。

这让方枘心里一惊，面对严歌伸过来的纤纤素手，忧心地问：“你不会怎么着它吧？”

“拿来吧，看你啰嗦的。”

严歌疾手抢过了芬里尔，又伸指吐出一条黑线，欻地一声由额入钻了进去，很快又从他口中游弋而出。

那是一条源质凝成的冥蛇，在方枘的嘴角处坠到地下，瞬即消散无踪。

方枘眼睛一闭昏倒在地上。

芬里尔并没有坐以待毙，在严歌掐住它脖颈的一刹那轰地一声爆涨百倍，恢复了本来的巨狼体型。

严歌退行两步，手执长剑，左右手交叉流转掂了个剑诀。

嗷呕——

芬里尔大吼着，两排巨形闸刀一样的嘴巴裹向严歌，一张一合间，发出咔嚓的脆响。

点了一下花里尔的门牙，剑尖上窜起了一溜火花，形成的反推力把严歌激荡到十米开外。

严歌好整以暇地拢着剑枘，笑笑说：“芬里尔，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一个巨大的空麻袋。你不是我的对手，何况在饥肠辘辘之下。”

芬里尔回望了下倒地的方枘，他胸膛起伏，心脏上方氤氲的谷守家澎湃的源质令人馋涎欲滴。

它哽了下喉咙，发出了呜咽声。

“你想干什么？”严歌大叫着撩起剑花，却不敢冒然行动。因为方枘的身体离芬里尔不足三尺，仅用呼吸之力，方枘的身体就会成为肉渣进入它的大口之中。

甩了下尾巴，芬里尔嗥叫一声，身体跃了起来扑向了严歌。

早有防备的她，原地急旋，如一个陀螺一样斜刺里冲向半空，同时，手中剑尖荡出的黑烟的痕迹由内而外扩出的圆圈层层叠叠地围了芬里尔，在它扑了个空，体虚倒地时，那些黑烟破碎开来，形成万千剑刃直射向它。

砰砰砰砰……

数百剑刃扎在芬里尔身上，却溅出了如同沙砾一般枯稿的血滴，那里面几无营养，更有源质贮藏。

“严歌——”

方枘大叫着扑了上去，他本能地想要护住芬里尔的身体，却冲了她的攻击圈。

这可苦煞严歌，她急忙回缩源力，身上的血液携着巨大源能回撞着心肺，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随着一泓急流般的鲜血从口中喷出，她盘旋在空中的身体颓然无力地坠落下去。

……

直升机舱中，突然现身的严歌被卡嘉等人搀住。

严歌挣扎开，退行两步后仰卧在后座上，抹了把嘴角的鲜血后，低声说：“我没事。”

“真险。”卡嘉抚着胸口说，“在其他时间线中，主力队员只能本体入境，刚才如果芬里尔要杀方枘，不费吹灰之力。”

“芬里尔的投影死了吗？”严歌挣扎着要起来，但脚下一滑，又坐了回去。

一直盯着窗外时空之雾的卡嘉说：“放心吧，乌墨声会替我们解决这事，他不会冒吉尔被方枘训化的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