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皇后
作者:轻风若水 | 分类:古言 | 字数:117.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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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扮宛然
终于,到了长孙延要亲自到来湘王府的日子。王府内的一切已经安排妥当,湘王虽然没有另外吩咐什么,但想必府中知道风雨欲来的几人皆是心情起伏的。
晌午时分,玉染正坐在长孙宛然的床边,替她剥着柑橘,有些悠哉地说道:“宛然,我看你今日便不用起了。你的伤口有些深,肯定一动就要疼死你了,到时候伤口又给裂开。”
长孙宛然的面『色』不佳,她腰后枕着靠垫,让她可以稍微坐起些身子。
此刻长孙宛然正拧着秀眉,一双原本水灵的眼睛里多了些许惶恐,她的嘴唇显得干涩,她轻轻摇着头说道:“这怎么可以?万一……万一君上怪罪下来。”
“为什么觉得安君会怪罪你?你是为了救六皇子才受了重伤的,他非但不应该怪你,还应该感谢你。”玉染煞有其事地说道。
长孙宛然闻言,眼帘垂得更低了,她低声细语地喃喃:“我没有……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拖累,南玉你也不会受伤。”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玉染笑了笑,没有再多言。
总之,人手都已备好,玉染也并无出席之意。
玉染走到长孙宛然院外,名义上是透透气再进去,实则是见了朝她走来的秦奚。
“刚才得到传信,我们扣下了一个长孙延安排的下手之人。此人生『性』胆小,很快便说长孙延会以杯盏落地时刻让他们动手。”秦奚的语气平稳,面『色』沉重。
玉染点头,一双眼眸悠远澄澈,“好,这件事情你不用告诉长孙弘或者王爷,还是依照原来的计划行事吧。记住,刺杀王爷,但不准真的伤人。”
“是,殿下。”
只要将刺杀的人改换成红月阁之人,让他们转而刺杀湘王,那么想必安君也会『迷』『惑』不已,而且也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硬将罪过按在湘王身上。
只有在众人眼前证明湘王才是被别人盯上的那个,才能让安君暂且不能有所动作。
是夜,长孙延与王后刘氏准时到来,府上一众皆是在府门口相迎,行跪拜之礼。
除长孙延与王后以外,来到府上的客人其实就只有几位熟人,便是丞相玉渊、尚书谢建白和侍郎谢意远。毕竟这原本就是家宴,另请几位高位臣子相陪就已是足够。
湘王府安排设宴的地方是一处景致最好的楼阁,楼阁一层往外看去正是湘王府的花园,花园中梅花绽放,竞相夺目,幽香缕缕,而流水涓涓,缠绵流淌,此般景象入目,似乎可扫去几分寒意。
一席长桌,坐在主位的人自然是长孙延,而其下两边则有玉渊和长孙毅,玉渊身边坐着谢建白和谢意远,而长孙毅身边坐着的则是长孙弘。
“君上,臣女前几日受伤,今日还在修养,不便出席拜见君上,还望君上莫怪。”湘王长孙毅先行开口,态度仍是稳重。
长孙延有意无意地往坐席上扫了一眼,眼眸微眯道:“千金受伤之事孤已知晓。但孤倒是听说王爷府上一月余前救回了一位女子?”
“回君上,确实如此。不过那位姑娘也和小女一样受了伤,唯恐惊扰君上,所以便没有出席。”长孙毅沉声说道。
“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了。”长孙延别有深意地说道。
长孙宛然睡着了,玉染在屋里呆了一会儿觉得闷了,所以就走到院子里。
黑夜里,白鸽扑扇着翅膀,落在院中的石桌上,它不停地啄着石桌的桌面,时而跳动两下。
玉染的左肩今日感觉已经好了不少,至少轻微地动一动已经没有关系。她从鸽子的腿上取下小竹筒,将纸条倒了出来。
她的视线往纸条上扫了一眼,然后眉头蓦地一锁。
玉染走出长孙宛然的院门,这才几步,便觉脖颈之后有一道凉风突兀袭来。
玉染连忙偏开身,转头就见一黑衣之人正站在她的身后,刚才似乎只是想用手刀将她打晕,并未拔剑。
就在玉染看他准备继续动作的时候,一人一袭深红『色』衣裙猛地从玉染的身后跑过,“铮——”地一声拔剑,剑身锋利,在月光的映照下明亮而闪耀,红衣女子与那黑衣之人缠打在一起,接着飞快地将黑衣人的长剑挑落,一把扣住了黑衣人,接着用刀柄重重劈在黑衣人的脖颈边,让他立刻昏死过去。
玉染看着昏死的黑衣人被丢在面前,又看了眼走到她面前立刻单膝跪下的红衣女子,眼眸温和了几分,“苏久,你来得可真是及时。”
来人的红衣之人正是苏久,她站起身,抱剑朝玉染作揖,“殿下,苏久险些就来迟了。”
“你放心,我觉得他没有要杀我的意思。”玉染盯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眼眸微敛道。
“殿下可知他的身份?”苏久问道。
玉染眼中似乎多了几分盈亮锋芒,在月『色』下她的双眼犹如黑曜石一般的漆黑而闪耀,她的唇角依旧噙着笑,可神情之中似乎多了几分幽深莫测。
“在这个时候会想办法破解我手法的人,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吧。”玉染的笑意很深。
“是容公子!”苏久立马反应过来。
玉染点头,“如若不是你赶到得恰巧,他还没有立刻反应,估计现在不止是我被打晕。”玉染有意无意地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恐怕宛然会死。”
容袭的目的就是要闹得湘王府上下『乱』套,既然玉染要让他们活下去,那容袭必定会『插』手。
玉染刚才收到的纸条上说得正是红月阁安排的人里可能被安『插』了其他人,而玉染一眼便是看懂了。
“那殿下,我现在就去清点安排的人!”苏久皱眉道。
玉染摇头,目光透亮,“你现在再去清点应该来不及了,不然容袭的人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来偷袭我。”
“那现在……”
“苏久你来得时候有带易容的东西吗?”玉染眼瞳微动,忽然抬眸问道。
苏久点头说:“带了,殿下您是准备现在要用吗?”
“对,你把东西给我,然后去多叫些人守着宛然这里。”玉染思索着说道。
苏久在离开前看了眼还倒在地上的刺客,她瘪了瘪眉问道:“殿下准备如何处理此人?”
玉染好似随意瞥了一眼,随之眼底逐渐加深,她笑得风轻云淡,神韵也是自然,她说:“杀了他,不要让宛然有任何察觉。”
玉染决定果断,若是在她眼前已经摆有利弊之分,玉染不会犹豫。更何况,此人是要杀长孙宛然,长孙宛然待玉染不薄,更是将她当做友人,长孙宛然信她,她又怎能不顾长孙宛然的安危。
玉染比苏久先一步走出长孙宛然的院门,她回了一趟自己房中,她自当不会以自己的面貌暴『露』在安君长孙延面前,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她尽量让自己扮成长孙宛然。只不过,她现在当然不可能立刻扮得一模一样,所以也只好把眉眼轮廓大致扮得相似,然后再带上一层面纱遮挡。
苏久做完玉染吩咐的事,便立刻赶回到玉染身边。
长孙宛然名义上还是受着不轻的伤,玉染让苏久换了一身简单的衣裙,随后让苏久双手穿过玉染的右手臂紧紧扶住她。接着玉染又躬下了些身子,装出步履蹒跚的模样。
长孙弘在宴会上坐得已是不耐烦,他一边将酒杯贴在自己唇边轻轻抿着,一双狭长的眼眸似乎有意无意地从安君长孙延的面上扫过,他的眼底沉而锋利,似乎只要可能,他真想将长孙延杀个千百次。
长孙弘的煞气沉重,坐在他身旁的父亲自当是最清楚自己儿子的。
长孙毅侧过头,细细地盯了一眼长孙弘,随后又像是没事人一般地兀自夹菜喝酒。
被自己父亲如此警告,长孙弘不知该不该苦笑:就如同南玉所言,我就算再恨君上,我也无法越过自己的父亲。
长孙弘从宴会一开始就提心吊胆,因为他听了玉染对此的评价,足以听出这场宴会根本是个陷阱,但他现在不知晓安君到底想要怎么做。
就在他开始分神的一刻,一抹银白从他眼角的余光中晃过,这让长孙弘猛然转过头,他定睛一看,果然在外头的花园当中站着两个人,而那个银白『色』的身影瞬间就抓住了他的视线。
梅花绽开甚好,是与玉染雪白的裙子截然不同的『色』彩,女子一头墨黑的头发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柔顺乌亮。女子的面上因为有面纱,所以只有眉眼『露』在外面,那双凤眸寂静而温和,眉宇间也是说不出的宁静。
长孙弘不认识扶着玉染的人,可他一眼便可看出这面纱女子正是玉染。
玉染被苏久扶着,“艰难”地走到楼阁一层,她的额头隐隐有汗水落下,似乎眼中『露』出了疲倦痛苦之『色』,她在其他所有人开口之前说道:“宛然参见君上、王后。”
玉染一边说着,似乎还有欲要下跪行礼之意,但她的动作实在是表现得僵硬,所以长孙延在深刻打量玉染之后,一挥手便免去了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