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根据打探来的消息，找到了李铁蛋的店，名字叫“万金阁古董”。可是古董店的古铜色大门紧紧锁闭，敲门也无人应答。刘璃心想，如果此事和宝藏有关，那也是皇盗家族必不可少的责任。

“这个李铁蛋有问题。”刘璃知道今天是白跑一趟，正准备打道回府，侯毅忽然有了发现。

地上有几枚红色的脚印，方向正是冲着古董店。蹲下观察一番，两人确定这不是血，而是红色颜料。虽然看起来不怎么雅观，刘璃还是趴在地上，使劲儿吸了一口，他确认这不是土方法调制的红颜料，而是运用一种来自西方的特殊技术合成的高级建筑涂料。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留过洋的学生呢，只是闻了一下就心中有谱：这个档次的涂料连偌大的刘府都不一定买的到，所以能用的上它的，整个汉京城也就那么几户。

“只有几个脚印的话，这个人应该是搭黄包车，从这儿下车后，进了里面。”刘璃说：“上面沾的灰尘很多，看起来不像是今天留下的。应该是两三天前……只要查出近期哪家盖房子用过红色涂料，就能找到线索。我回府里找找我以前从国外带回来的资料，查查这种颜料具体是做什么用，谁会用的到。据我所知，这种连下雨都冲不掉的高级颜料，花重金也未必买得到。”

“那我去找皮鞋打听打听，分头行动。”侯毅看了看这天上的日头，听见南面响起的枪炮声，不由得为这民不聊生的世道叹了口气。

……

汉京城南部，一辆汽车行驶在颠簸的道路上，依稀听得见碎石子相撞、窸窸窣窣的声音。郝迎新无心观赏窗外的美景，只是偶尔看一眼惊起的飞鸟，催促着司机加快速度。

“少爷，这是最快的速度了。”

三年前，因为包办婚姻，郝迎新和父亲吵了一架后，坐火车从汉京赶往琴城，投奔了开商行的堂哥，那晚，他与心上人匆匆一别，就是三年。不久前，他收到一封电报，得知家里长兄病危，于是立即将那边的事务处理好，连忙往回赶，其实这是郝家老爷骗他回来上任保安团长的借口，郝迎新早就看了出来，因为他这次回汉京有别的目的。可谁也料不到此时火车道刚被土匪破坏，津浦铁路暂时停运。于是郝家派了司机王彦滨来接，并连夜驱车赶回汉京。

说到郝家，人们便会想到赫赫有名的茶山古玩商会。不过郝迎新本人似乎更有名，因为他曾经在醉花楼千金散尽、独占花魁，让苏冉东的手下都没挨上号。这位豪迈大方、出手阔绰的小少爷正是汉京城四大美男子之一。其他三位分别是：女子师范唯一的男性教师晁积累，枪法比脑子更好使的警署栋梁樊小花，最后一位就是众所周知的戏曲才子侯老板。

其实刘璃的长相也不是很差，只不过他把自己伪装的太像一个普通的少爷，很少有人关注到他的存在，自然也评不上美男了。

郝迎新虽然是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为人虽不是很谦逊，但还算重情义。想到曾经的朋友、爱人、家人，不由感慨，可正感慨着，一个急刹车，郝迎新的头撞在车玻璃上。还好车速较慢，否则小命就归西了。

郝迎新“嘶嘶”的叫着，随后训斥了王彦滨一顿。

王彦滨的脸上满满都是惊吓，手指向前方。路中央，横趟着一个人，如果不是提前刹车，恐怕就要从这人身上轧过去了。

郝迎新抬头一看，躺在路中央的是个30岁上下的男人，好像是中了枪。

这年头，中枪的人多半不会是平民百姓。“咱们还是不管为好，有枪的人得罪不起。苏总司令除了镇压土匪，就是镇压学生，谁知道这躺地上的又是个什么主……”王彦滨劝郝迎新不要管这个人，当今世道，明哲保身为上，多管闲事为下。

“不管他什么身份，救人要紧。”郝迎新仔细查看了一下。确认此人还没死，只是昏迷了。

“打开后车门，把他抬进去。”

王彦滨支支吾吾，不愿做这事。救个身份不明的人回家，这不是添麻烦吗！

“这儿医疗设备不全，先把他带回去，最起码先把子弹取出来。”郝迎新瞪了他一眼:“快呀！”

“少爷，我……我想起来了！”王彦滨实在不敢相信：“他不就是大街小巷贴的告示上，那个匪首高百万嘛！”

看着王彦滨紧张焦虑、左顾右盼的样子，自己背起高百万，抬到了车上。“还愣着干什么！开车！”

不久，几辆军用汽车也开了过来，一个军官走下车。“要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开汽车都追不上两条腿！”此人名叫贾岩，他的部队隶属汉京剿匪指挥部，是苏冉东的手下。

“老大……其实也不是我们慢，是因为不熟悉这儿的路，还有……”剿匪指挥部是临时成立的，里面的人大都是些痞子，没多少真本事。

贾岩回身就是一巴掌:“中了枪还能跑？我就不信！”贾岩目光炯炯，往四周看了看，终于被他发现了破绽，血迹到一处地方就消失了，而且有汽车轧过的印子，“我就说这高百万不可能插上翅膀飞，果然是被人救走了。给我上车，追！”

……

小皮鞋边擦鞋边和侯毅聊着。

“西洋红漆，那确实稀有，六里园不是在和洋人做生意吗？能不能查查他们来往的洋货？”

“商业上的事情，怕是没这个权力查。”

坐在路边，偶尔有几个人和他们打招呼的人。正谈着，一辆汽车开过，溅了侯毅和小皮鞋两人一身脏水。

小皮鞋破口大骂，侯毅连忙阻止，这不一定是哪位官爷家的车呢。

“我倒是不介意，弄脏了侯老板的衣服我可赔不起。等我找几张纸给您擦一擦。”

两人赶紧找纸擦了擦，怒火还未消尽，又有一辆车经过，两个人旧水未干，又添新水。小皮鞋刚想破口大骂，又被侯毅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