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柔笑意盈盈，眼中写满了关切之意。

“墨谦哥，这是人家特意熬了好久的，你尝一尝吧？”

虽然前后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但足以让厉墨谦发现这女人还特意换了一身衣服。

冬夜寒凉，白芷柔却身着一袭丝质睡袍。

见厉墨谦将自己从头到脚审视了个遍，白芷柔的心就像是小鹿一样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就在她低下头倍感羞怯，有些受不了男人那直视的眼光时，忽然望见男人上前了一步。

接近一米九的身影，将她堵在了门与墙壁之间。

“墨……墨谦哥……”

这下，白芷柔的心跳的更快了，她眼波盈盈地抬起头来，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口干舌燥。

她是特地换了衣服来找厉墨谦的，甚至，丝质睡袍下面什么都没穿。

如果厉墨谦能再上前两步就好了，她不介意让这男人直接看个清楚。

……

望着白芷柔心如鹿撞的模样，厉墨谦唇角讽刺地勾了勾，却没有像她想的那样上前，反而顿住了。

白芷柔有些失望地咬了咬唇角，手里的姜茶却还在冒出热气。

“墨谦哥，你怎么不说话呀？”

男人冷峻的面容，映着走廊上的灯光，有种让人畏惧的气场。

“你想听我说什么？”

听到厉墨谦那不掺杂半分好感的语气，白芷柔心里一慌，这怎么跟她预料中的不太一样？

她有些急切地踮起脚尖，水眸盈盈浸染着泪雾。

“墨谦哥，我……你是不是嫌弃我煮的姜汤不好喝？我可以重新给你煮别的，芷柔真的只是想你身体健康而已，只要你平安无事，我什么都可以付出。”

白芷柔咬了咬牙，甚至不惜提起了多年前的旧事。

“你知道的，当年在火海里，我有勇气背你出来，为了你，我可以豁出一切……”

“墨谦哥，你是不是在怨我没有跟你们一起去找喵喵，它抓伤了我的胳膊，我……我承认自己不是很喜欢那只猫，可是难道一定要像嫂子那样，才能让你看到我的一片真心……”

不等白芷柔说完，厉墨谦却突兀地打断了她的话。

“喵喵的舌头没了。”

冷而又冷的陈述句，甚至听不出几分情感色彩。

白芷柔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恰好一阵寒风从窗外吹来，她有一瞬间，几乎感觉到自己的手上还沾着鲜血。

女孩心慌意乱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眼，确定上面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血迹，这才像是被吓到一样朝墙壁缩了缩。

“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是因为喵喵个性太桀骜不驯？所以才有人割了它的舌头……”

白芷柔秀眉蹙起，极为惊骇地掩住嘴巴。

“是了……喵喵今天刚来就抓伤了我，我听嫂子说，当初喵喵也咬过你，它可能出厉宅玩耍的时候，得罪了这边哪个富家子，就被这么残忍地被人……被人……”

说到最后，白芷柔已经是泣不成声，颗颗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

“可怜的小家伙……怎么有人下得去这种狠手……”

白芷柔眼眸晶莹，她哽咽的时候，心跳得反而更快了，只是不再是因为少女情愫而悸动，却变成了某种说不出的恐惧。

忽然之间，她感觉到有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她。

白芷柔悚然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冷冷清清的凤眼。

“你体会过没有舌头，整个人说不出话来的感觉吗？”

“有人割掉了你的舌头，把你扔在深山里，满山都是荆棘丛，刮着你的皮肤，你在流血，而天生在下雨……你会不会觉得很冷，很疼？”

男人的声音像是古井中的水，没有半分波澜，他的叙述就像是某个故事中的情节，明明事不关己，却偏偏让白芷柔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墨谦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要吓芷柔好不好，芷柔胆子小……”

白芷柔讪讪地吸了一口气，她终于有些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连忙将手里的姜汤放下。

“这是我辛辛苦苦熬的姜汤，墨谦哥你记得不要浪费哈。”

话语刚说完，白芷柔就慌不择路地走了，那样子，活像是撞见了鬼。

厉墨谦神色冷淡地凝视着她的背影，尊贵优雅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复杂的意味。

等对方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视线，厉墨谦才缓缓朝那杯姜汤望去。

汤底澄澈，热气袅袅，本该是受寒之人最需要的东西。

厉墨谦却根本没有喝的念头，他端起那个盛姜汤的青瓷碗，朝窗户外狠狠摔了出去。

哐当一下。

青瓷碗四分五裂，汤汁混合着冬夜的大雨坠入泥土，消失不见。

……

第二天，喵喵被转入了秦氏医院的宠物门诊。

昨天在厉宅喵喵被抢救了一个晚上，血是止住了，皮外伤也很快就能好。

唯有断掉的舌头……

由秦之南找来的、国际上目前最为专业的兽医长吁短叹。

“叶小姐，找不到原来的断舌，再加上在冬夜中泡了一晚上的雨，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诊疗时间。”

“喵喵的舌头基本是很难再恢复了，可能发声困难将会影响它一辈子，但是除了这个问题外，没有其他大毛病，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听到医生的话，叶七夕眼中露出深深的黯然之色。

她扫过病房中还是一副恹恹之态、看人都有三分畏惧的喵喵，心里心疼得要命。

“医生，喵喵是不是患了抑郁症？我感觉它很怕生，就连对我也不太亲了……”

恰好秦之南走入病房，代替兽医回答了叶七夕的问题。

“其实宠物也和人一样，精神上的创伤，还得主人悉心照料，慢慢调养。”

厉墨谦站在叶七夕的身边，望向秦之南。

“之南，可以替喵喵研制人工舌头补接吗？”

秦之南闻言愕然，他记得厉墨谦对宠物退避三舍，如今这么上心，真是让人啧啧称奇。

“大哥……这个在病人身上有先例，对于猫……真没有，不过可以试试。”

还有希望补接舌头？

叶七夕殷殷地抬起眼。

“真的吗？秦医生，那喵喵是不是有希望了？”

“不敢保证疗效，但总要试试。”

秦之南见叶七夕这般急切，不禁有些动容地扫了她一眼。

当望见叶七夕左手上的红翡玉镯，那张俊雅温润的脸上，当下露出几分凝重。

“嫂子，你这个镯子，可以借我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