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悦萍听到裴云恪的话，头也不回，手上继续搅和着那一大锅粥。

“怎么？你觉得少了？”

“不，一点都不少。”听她这语气，他敢说少吗？

“你不是跟你爸在写对联吗？怎么突然就跑来厨房了？”吴悦萍问。

程盈盈也跟着看着裴云恪，眼里写满询问之意。

“我爸说他想一个人写，我就过来看看你们有恩要帮忙的。”裴云恪走到吴悦萍身边，“妈，我来搅吧。”

吴悦萍伸手挡开他伸向勺子的手，“不用，你去陪盈盈洗菜吧，我这个也快弄好了。”

整整一个上午一家人都在忙个不停，还是裴淑姝肚子饿了，哭起来的声音提醒他们，午饭时间到了。

程盈盈喂过裴淑姝奶之后才开始吃饭，天气凉了，饭菜冷得快，程盈盈吃饭的时候菜里的油都快凝固了。

“盈盈啊，下次我们单独给你留一份吧，今天这饭菜都冷了。”

吴悦萍收拾碗筷的时候才发现程盈盈吃的是冷菜。

她也没劝程盈盈自己先吃，然后再顾孩子。

从一个母亲的角度考虑，程盈盈也不可能答应，孩子那么小，饿着了可怎么好？

关键，程盈盈也不想惹那个小祖宗，急哭了你要是不哄她，她能哭到睡着，她听着她哭，那是真的心疼啊。

程盈盈抱着裴淑姝哄，听到吴悦萍的提议认真地点点头，“好啊，那我下次就不和妈一起吃了。”

裴云恪坐到程盈盈身边，伸手从程盈盈手中接过孩子，“不用吧，下次你喂孩子，我喂你吃。”

程盈盈见他抱稳了孩子才忍不住给他一个白眼，“得了吧，大忙人裴董有时间吗你？”

裴云恪一噎，有些尴尬，他确实没想到这里。

“没事，反正他现在不是在家吗？你就喂孩子，让他喂你吃饭，这是他应该做的。”

吴悦萍一脸笑意地对程盈盈说。

看着她脸上的姨母笑，程盈盈就尬了，她就是不习惯在婆婆面前跟裴云恪暧昧才这么回他的。

见程盈盈囧了，吴悦萍才收起脸上的笑意。

程盈盈这个年轻人终于见识到了A市的年俗，从准备年货到打扫屋子，最后还有迎神送神，彻彻底底开了眼界。

虽然她是个无神论者，但是还是乐于配合老人。

过年不许说不好的词，一定要说吉利话，不许妄论年节习俗，关于这一方面就是要，少问多听。

裴云恪表现得就相当完美了，还时不时提醒程盈盈哪些话说了吴悦萍会觉得不吉利，哪些话是应该说的。

总之，程盈盈觉得自己就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开了眼界。

三十，也就是除夕那天晚上，程盈盈收到了结婚之后的第一个压岁红包。

程盈盈本来是不打算收的，但是婆婆吴悦萍告诉她，这也是年俗，必须遵守。

程盈盈只好不情不愿（心里偷乐）地收下了红包。

就连最小，只有四个多月的裴淑姝也收到了红包。

裴淑姝的红包，程盈盈给她塞进她的成长纪念册里面，长大了再给她。

过年哪里气氛都挺浓，重要的是那份年味，满桌的腊八准备的饭菜，虽然看起来不一定有食欲，但是年味十足。

吴悦萍迷信过年不能动刀子那一套，坚持一定要把所有吃的都在年前准备好。

裴云恪吃了将近一个月的腊八菜，现在看到这些就没胃口，程盈盈也差不多。

程盈盈觉得最遗憾的事情就是不能放鞭炮了。

A市的人口密度大，又是一线城市，市政中心早就明文规定过，过年不许放烟花爆竹。

过年这几天，手机上天天都会接收到禁燃烟花的短信。

可惜了，没有爆竹，总感觉这年少了几分味道，就像娶媳妇不办酒席，没了那个仪式感，始终还是差了点。

三十这天，依照习俗是要守夜的。

“妈，咱家的瓜子花生饮料这些剩的是不是挺多的？”裴云恪放下手机就问吴悦萍。

他实在是不想玩手机了，不然这还过什么年？和手机过去吧。

“嗯，有不少，你问这个做什么？”

吴悦萍剥了一颗花生扔进嘴里，看着电视上的春节联欢晚会，想也不想就问裴云恪。

“没啥，就是这样干坐着太无聊了，咱们找点好玩的东西，现在才八点过，不是要坐到一点过吗？”

“哦。”吴悦萍不理他，她觉得春晚很好看。

程盈盈没什么意见，这个点裴淑姝已经睡着了，她习惯晚睡，现在正精神着。

就是她对春晚兴趣不大，感觉看来看去还是那几个演员，也还是那个套路，不太想看。

裴志衡就更不用说了，以他欣赏偶像剧的眼光，这些春晚节目在他眼里估计和唱大戏也差不多。

最后经过协商，决定玩斗地主，这是唯一一项三个人都会的娱乐活动。

时间流走得很快，十二点一过，市中心就传来了一阵枇杷炸裂的声响。

程盈盈立马就拉开窗帘，天幕中绽开的一朵朵烟花绚烂得耀眼。

最后一点遗憾也弥补上了，程盈盈心想。

“这是市中心唯一一处允许放烟花的地方，好多小孩和年轻人都会去那里放烟花。”

裴云恪跟在程盈盈身后，对她解释。

吴悦萍和裴志衡毕竟不年轻了，十二点一过就睡了，只有程盈盈和裴志衡还在守夜。

“老婆，不许一个新年愿望吗？听说新旧年交替的时候对着烟花许愿会很灵。”

裴云恪低头看着程盈盈的脸。

那双眼里此刻只有他的倒影，爱恋，依赖，还有他读不懂的情绪。

程盈盈点头，双手合十心里默念：

愿余生都是你，愿余生你我都安好，愿家人平安，愿女儿健康长大，愿……

裴云恪满心满眼都是她，从最初她毫不迟疑的信任，坚定不移的支持，一步步到今天，只有她，也幸亏有她。

“老婆，我希望未来你每一天都能开开心心，希望我们能够就这样相守一辈子。”

裴云恪从身后抱住程盈盈的腰，温热的身体将热度源源传递到她身上，有力的胳膊给了她无穷的力量。

“我也是。”

程盈盈看着远处一朵朵绽开的烟花，轻轻地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