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钗
作者:尘颜 | 分类:古言 | 字数:73.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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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举动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打在她的脸上,天边漂浮的云朵像她的眼睛般浑浊不清。
像飙风袭来,吹散她眼角的泪渍,她垂眸,心痛如刀割一样难受。
本在逃离命运的路上,却再次深陷噩梦,她是多么的不幸,她心里钝痛,连一眼都不愿抬,只是像个傻子般怔愣着。
江时衍儒雅的面孔闪过一丝狡黠,他情绪不温不火,不急不躁,“如果昨晚嫣儿未喝酒,即使朕戴着假面,也不会蒙骗过嫣儿的眼睛吧。”
她依旧垂着头,对他猜测性的话语心中不痛不痒,她缄默,不予理会。
江时衍锋利的眸光一瞬失神,他威耸的双肩渐渐下沉,现在连话都不愿与他多说了,她究竟是有多恨他?
他神韵狡猾,眼睛像尖锐的刀子在她脸上比量,稍有不慎便会擦破肌肤渗出血痕,“嫣儿就不想知道朕为何会对你执迷不悟。”
对她执迷不悟?沐雪嫣嘴角冷冷一笑,淡漠道:“皇上怕不是对我执迷不悟吧,皇上的执迷不悟该是万里河山才对。”
他想要的是征服天下,区区一个沐雪嫣又算的了什么。
可她还是不懂,已经利用过的棋子,还有何利用的价值,不是已经废弃了,为何还要重新捡起。
江时衍笑意疯癫,神韵里的那抹儒雅渐渐消失不见,“其实,朕是要帮你的。”
神秘又充满奥秘的话不禁让沐雪嫣起疑,帮她?他何尝有这样的好心。
她冷漠的别过头去,若是真的想帮她为何还要将她掠来,显然是要再次利用她。
她早该想到,棋逢对手的一盘好棋因心腹而毁掉,他又怎会善罢甘休。
心腹,眼前这个血冷如冰心硬如铁的男人又怎会有心腹,他怎会轻易相信别人,哪怕这个人是廖霆。
廖霆。只要一想起这个名字她的心就好像在滴血。
他私通敌军打开司天楼的城门她才会有活着的希望,可是他为何要这样做呢,为何要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廖霆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几乎是用嘶吼的,她的心仿佛不在平静,愧疚感袭来像猛禽一样要将她吞噬。
本就血淋淋的伤口又一点一点被撕裂的痛楚盈满她的眼眶。
她担忧挂虑的神情让江时衍极为难堪,曾经是他的妃嫔,竟与禁军统领他曾经最信任的人走的很近,而这一切他竟全然不知。
他墨眸猩红,狠狠的揪住她的衣襟,瞳孔不在存有怜惜,“廖霆啊,多亏了嫣儿,他已被流放苦海,一辈子都不得回来。”
沐雪嫣却邃然松垮着肩膀,不知该感激还是怨恨,感激的是他还活着,怨恨的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江时衍看她清冷的神情因为廖霆而鞣杂一丝希望,他心一寒,骤然松开她的衣襟。
她却喋喋不休的继续质问,“小曼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一提小曼她的反应更加激烈了。
“小曼?发配到皇陵了。”江时衍冷硬的语气,若不是因为服侍过她,那卑贱的婢女早被他赐死。
万幸,小曼也还活着。
她发自肺腑道:“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杀她,让孤单的云湦还能存有希望。
江时衍眉心一凝,他没听错吧,她居然在对他说谢谢。
他神情一顿,无处安放的手竟不自在的开始随意摆晃着。
好像触碰到心底的温存,他乌瞳侵染一抹暖意,随着轿子到达凤仪殿前,他的心脏扔在扑通扑通的跳动。
“朕日日让人打扫着,嫣儿便放心住下吧。”他命人将沐雪嫣搀扶下轿子,自己未打算随着下去。
看着熟悉的地方再次出现眼前,沐雪嫣心里苦涩。
曾经最想逃离的地方,如今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这里,命运真是爱和她开玩笑,本以为这一巴掌会打的她很疼,可没想到她竟会一直忍到现在。
他将她掠来就是为了让她再这住下?显然不相信,她又怎会乖乖束手就擒,该想想如何溜走的对策。
一进入凤仪殿,与小曼欢快的记忆便翻滚而来,像泛滥的潮水般怎么也挥之不去。
院落内,由七影的蛊毒之术喂养的那几株玫瑰已经烂掉,残叶落了一地,连假山的水流也已经干枯。
进入殿内却觉得焕然一新,殿内的陈设与此前古朴陈旧典雅的格局全然不同。
雕塑的瓷瓶,花蕊,狮子小象摆放在桌案上,还有用珠子贝壳串成的风铃挂在殿顶的窗棂旁,风一吹会发出悦耳的旋律,甚是好听,之前养有金色小鱼儿的鱼缸也还在。
沐雪嫣略有惊诧,许是看出她眸中的疑惑,掌官笑道:“这都是公主殿下吩咐人布置的,她说娘娘一定会喜欢的。”
江禧媛,那小丫头还挺懂她的心思。
只可惜她现在心不在此,即使眼前的一切天花乱坠,可她还是伤心难过的仿佛就要跌落到谷底。
她揉了揉倦怠的眉心,让那些服侍她的宫女都先下去,她想一个人静静的待一会儿。
为了更快的想出逃离的对策,为了不让阿楚担忧,她是否该传信给他,告知她现在的处境。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举动
可是她又怕,怕阿楚冲动,知道她被江时衍掠到北离,两国会不会又因此挑起争端。
她一想头都大了,思绪更加混乱不堪。
可仔细一想,应该不至于这样,毕竟现在北离与西良战火纷飞,又怎会抽出兵力在对付东楚。
想到这里,她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可是又开始犯了愁,去哪里找信鸽给阿楚传信呢,这里是北离,除了廖霆和小曼,她连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
硕大的西宫,竟一个能信任的人都没有,她心里失落,怔怔的站在凤仪殿内,了望眼前的一切景象,耳中听着动人心魄的旋律,心里更加难过。
不过有一件事她想要确定。
沐雪嫣眸色一凝,神韵黯了黯。
那便是元眞。
有关于她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
她如今又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里,是否又是她们所希望的?
她嘴角浅笑,既然来了,便去昭合殿看看她这个眞姐姐。
沐雪嫣熟门熟路的一个人来到昭合殿时被拦在了匾额外,昭合殿的宫女们像不认识她一般。
又或许谁也没有想过她还活着,只是把她当成与逝去的鸾妃相似的人而已。
“大胆,竟敢直呼眞妃娘娘的名讳。”那宫女叫嚣着,小模小样的脾气倒很冲,竟在沐雪嫣毫无防备之时扇了她一巴掌。
沐雪嫣瞪大瞳孔,捂着滚烫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睨着她。
宫女傲气凌人,“看什么看,打你一巴掌算轻得了,等我没告诉皇上,赶紧离开,莫要扰了娘娘的好梦。”
沐雪嫣极力压制心里即将要喷发的怒火,冁然而笑,“眞姐姐素来与我交好,不信你可以去禀告。”
这一巴掌,她先忍着,待摸清状况再说。
照着这些人的态度,江时衍把她掠回宫的事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
她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更加迫切的想要见到元眞,仿佛有一团团迷正等着她去解。
宫女只觉得她在胡搅蛮缠,“快走快走。”推推搡搡间许是嗓门太大了,惊动了殿里正在熟睡的元眞。
她命玉儿出来查看,“吵吵嚷嚷的怎么回事。”
“玉儿姐,这不知哪来的野丫头对娘娘出言不敬,奴婢这就赶走她。”宫女畏畏缩缩道。
沐雪嫣挑眉,睇了眼与她四目相撞的玉儿,她嘴角上翘,蓦然道:“玉儿,又见面了。”
玉儿瞳孔一震,吓的步子连连后退,连颤抖的指尖都透露着恐惧,她痴巴,“你,你是人是鬼。”
沐雪嫣转了转似乎有些僵硬的手腕,一巴掌扇向方才打她嘴巴的那名宫女脸上,从牙缝中渗出的恨,“你说我是人是鬼。”
许是力气过重,那宫女直接被扇的重心不稳,忽而摔倒在地,直痛哭流涕让玉儿替她做主。
这脆脆的巴掌声在耳畔回荡,玉儿惊诧着瞳孔,一时间语塞,连表情都不知道该怎样摆。
大惊一场的沐雪嫣解释道:“其实,我还活着,体内的毒也解了,有幸回到这里,想着来看看眞妃娘娘,怎么,不欢迎吗?”
玉儿满脸不可置信,一边请沐雪嫣进来,一边仔细端详她,毫发无损,不像一点受过伤的样子,连,连眼睛都炯炯有神,这,这怎么可能……
到达昭合殿内,元眞正慵懒的靠在软榻上,屏风遮住她娇弱的神韵。
沐雪嫣听她的咳嗽声,直言道:“眞姐姐的身子骨怎得还这般孱弱,秦太医开的调理的方子是一点用也没有啊。”
如此熟悉的声音响起,元眞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她掌心攥紧被褥,眸中都透着阴狠。
随即便听玉儿声线颤抖道:“娘娘,是,是之前,之前的鸾妃娘娘来了。”
元眞胸腔一震,满脸不可思议,听此声音果然是她。
可,这怎么可能,她不是中毒了吗,难道双毒入体都未能夺去她的命?
元眞眸露凶狠,不禁嘴角上扬,邪厮一笑,她的命还真是大啊。
宫女撩开帐幔,一股清新淡雅的熏香味扑鼻而来,还是熟悉的月磷香的味道,看来江时衍还是对她爱护有加。
那张如出水芙蓉般清秀俊美的脸庞再次出现在眼前,发如刀裁,肤如凝脂,气若幽兰,不加修饰的发饰,相比繁琐累赘的株钗显的更加素雅,可是唯一不同的是,插在她秀发上的钗子,竟,竟是鸾凤钗。
如果她没记错,鸾凤,寓意夫妻,鸾凤钗在东楚本是帝后各一支,现在竟戴在她的头上,这,这怎么可能。
难道被封云楚救走后,他便把株钗赠与她,可如今她又怎会出现在北离。
元眞细细端量着她,沐雪嫣也同是审视她的神情。
四眸相撞,气势上谁也不曾认输。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察觉出元眞可能与阿楚有关系,沐雪嫣的心就跟刀割般疼痛,此前她故意接近她的一切,包括情义都显的那般刻意,就好像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
她又为什么要刻意接近她呢,是因为阿楚吗?
火花碰撞许久谁也没有先挪开眼睛,还是元眞先躲闪,迈着婀娜多姿的步伐故作亲昵的凑上她跟前,“嫣儿,真的是你吗?”
“是我啊,眞姐姐。”沐雪嫣也挽着她的胳膊像从前那般,“眞姐姐怎得又咳嗽的这么厉害。”
元眞忙吩咐底下的人准备她最爱吃的糕点,让她转几圈仔细打量,“本宫的身子就这样你也不是不知道,不过嫣儿,你体内的毒是怎样解的?本宫为此担忧许久,以为你已经,已经……”
她未说完的话,她替她说,“以为我已经死了?”
“胡说,本宫只是……”元眞心里慌乱,巴不得她永远睁不开眼睛,嘴上却笑道:“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亲自为她斟茶,也坐在她旁边欣慰道:“不知可否与本宫说说,怎样活下来的。”
沐雪嫣故意试探她,“眞姐姐不是也看到了,是阿楚。”
阿楚来救她了。
既然一切都摊牌了,她又有何畏惧的。
“所以嫣儿之前口中的阿楚不是皇上,而是东楚的皇帝封云楚?”元眞瞳孔一缩,清淡的脸庞只有惊诧,其余情绪皆被她掩盖。
“没错,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好在活下来了。”她庆幸的语气。
元眞眸中只闪过一抹皎洁的笑容,随后便被她隐藏的恰到好处,“本宫虽然不知道你与东楚到底有何关系,可现在看着嫣儿还活着,本宫真是高兴。”
不知她与东楚有何关系?这句话未免太假了吧。
她语中带刺,“眞姐姐,难道封后大典时皇上说的话你都忘了吗,我可是为东楚运送粮草的罪人啊。”
元眞眸色尴尬,随即又平淡道:“嫣儿定有迫不得已之处。”
沐雪嫣眉尾微挑,并不是迫不得已,也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是,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阿楚,我喜欢的人也一直都是他,做的这些不论会付出什么代价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元眞藏于袖中的拳头狠狠的攥紧,她极力隐忍克制心中像烈火般烧的正盛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