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司承焕便离开了凤栖宫，独留皇后在大殿里陷入沉思。

不疾不徐走在骄阳之下，沐浴金色阳光，嘴角噙上温和如风的笑意，眼底却沉黑一片，连阳光都照不到底。

在那个人心里，他永远比不上君不离。

甚至，她都不肯多看他一眼。

所以，他只能用尽所有能用的手段，费尽心机，增加自己的筹码，去抢，去夺取。

睿王府。

门房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吭都没吭一声，转身跟被狗追似的跑得飞快。

“王爷！世子！离王来了！国、君姑娘来了！……”

君羡：“……”

“走吧，进去。”君不离牵着女子就往里走。

“不等通报？”

“不用，我们等在这里，人家还要阖府出来迎接，麻烦。”

君羡：“……”

这么牛皮哄哄，看着怎么那么喜欢呢。

“睿王应该去上朝了，司承彦现在担职鸿胪寺少卿，司承彦挂了个礼部郎中的闲职，从五品，不需上朝。”边走，君不离边给君羡上普及课，免得见了人一无所知，“至于老睿王，这些年彻底退下来了，古稀之年，仍老当益壮，身子骨健朗。”

“哼，你少气老头子些，老头子身子骨能更好！”洪亮的嗓门，一听就知道是老睿王来了。

须发银白，却依旧龙骧虎步，走路虎虎生风。

老睿王一边快步走过来，一边不忘斜眼瞪君不离，在看向君羡的时候，眸光才柔和下来，交杂激动、欢喜、欣慰。

在老睿王身后，跟着个丰神俊朗的青年，藏青紫袍，身材颀长高大，眼睛很有神，看着机灵，还能从中看出几分老睿王的影子来。

“你是怎么惹的老头子嫌弃？”凑近君不离些许，君羡揶揄了句，转而招呼，“老头子，小胖子司承辛。”

这头，君不离对女子的揶揄挑了挑眉，那头，原乖巧跟在老头子身后的青年则瞪圆了眼睛，惊诧，“国师，你怎么知道我是司承辛？”

府里还有大哥司承彦呢，国师居然一下就叫出他名字了，说明在国师心里，对他印象很深刻。

司承辛心里暗戳戳的高兴。

“你长得跟小时候没什么两样，也就掉了点膘而已。”

“……”国师，我不跟你玩！

“这臭小子，咋咋呼呼没个正行，确实跟小时候没两样，长不大似的。”老睿王朗笑，绕过君不离，单单招呼君羡，全然当君不离不存在，“没想到你会来探望老头子，本来我还打算着你要是不来，这两天老头子也找你去。丫头，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好好陪老头子聊聊，说说这些年是怎么回事！”

“好啊。”君羡没有拒绝，她也想知道，离儿怎么被嫌弃成这样。

就是几句话的功夫，老爷子已经冲离儿放了上百把小眼神飞刀了。

再看司承辛两眼望天频频往她跟离儿中间挤，想把离儿挤到一边断开牵着的手，又不断被离儿轻飘飘掀飞的画面。

逗比。

真让人头疼。

几人入座花厅，没有召女眷来陪，老睿王知道君羡的性子，洒脱堪比男子，反而无法同后院的女子正常打交道。

不在一个层次。

茶香袅袅，花厅里四人，只有君不离面前，没有茶杯。

不给他上茶。

就这，老爷子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说说吧，怎么积的怨。”君羡品着香茗，眼底尽是揶揄的笑意。

“姑姑。”君不离无奈，他遭到冷待，她就那么不高兴？

换个地方便不疼他了。

“我来说！”司承辛像是专门等着机会告状，立即放下茶杯，怒指君不离，“这家伙，太阴险了！五年前有段时间，他隔三差五来找祖父聊天下棋，把祖父哄得五迷三道的，又跟我与哥哥交好，然后隔了两个月不到，把祖父、我还有哥哥三个忽悠到京城外一个小山谷里垂钓！待我们想回来的时候，山谷塌方，把出口给堵上了！等我们好不容易从山谷里走出来，回到王府已经过去两日。失踪的两日里，君不离就是用我们祖孙三人的性命要挟，取走了我父王手里的虎符！太气人了！”

哪怕时隔五年，再提起这间事情，老睿王的脸依旧黑得很，看君不离更加各种不顺眼。

“……”君羡抽了抽嘴角，不解道，“这样就被忽悠走了虎符，说明你们技不如人，你还好意思生气？”

祖孙俩：“……”

君不离怔了怔，眼底笑意逐渐晕染，眸中，全是女子的影子。

“兵不厌诈，离儿是用智谋取得了虎符，而且并未真正伤害你们，说明他心里对你们存了情谊，若换了旁人，他的手段就不会这么温和了。”

哪有人强取豪夺之后还振振有词的！

司承辛不服气，耿了脖子，“你怎么知道不会！”

“因为他是我教出来的。”

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祖孙俩竟无言以对。

意思就是，私下里，她也是这么阴险呗？

一旁，君不离抑制不住，胸腔无声震动，嘴角漾开愉悦的弧度，整颗心，都是涨满的。

因着她，到底还是心软了。

“老头子，这些年我送来的丹药你可都收下了，总能消掉些许怒气吧？”

老睿王虎目一瞪，“收下怎么啦，不要白不要，我收多少，你就少多少，想要我消气，哼，远着呢！”

“取走虎符，除了不为人道的心思，还有一个原因，我不想跟睿王府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凤眸微垂，君不离语气轻淡，“你们是为数不多，始终善待她的人。”

老睿王心底惊涛骇浪，不可置信，对面男子表情淡然，看不出一丝波动来，这种平静冷静以及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漠然，让他只觉心底发寒！

他是怎么能，用那么风轻云淡的语气，说出谋逆的意图？而司承辛，已经整个人被吓呆了。

睿王府在西玄地位不可撼动，也是西玄声望最高的武将门第，若有一日双方会在战场相见，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君不离剑指西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