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八，对云府来说是个大日子，因为这天正是府内两位少爷的生辰日。

云继生与云宏生本就是金尊玉贵之人，兄弟俩一同过生辰，自然是得到了云府上下最大的重视。

在花月的观念里，过生日自然是超级开心的事，只是却发现，云宏生自清早醒来，貌似兴致便不是很高的亚子……

“二爷？”花月捧了一盏茶，送到照常晨读的云宏生的手边，又试探着问道：“二爷，中午在花厅那边开席，为您和大爷庆生，您看要不要……换一身鲜亮点儿的衣裳？”

云宏生兴致虽不高，但今日脾气也较为和顺，听花月这样说，还对她回了个淡淡的笑容，“前几日针线房有送来生辰宴上穿的新衣，只是……尺寸是去年的，并不合身！不合身的穿上膈应，倒不如这身旧衣了！”

“嗐，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花月拍拍胸口……亏她小心翼翼了这许久，深怕云宏生不愿意过生辰是因为今日亦是其母的忌日。“若是单纯为着这个，二爷倒是不必烦心了。那身新衣裳送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合身了，早已经送回针线房让她们重改了一遍，我亲自掌眼的，保证二爷您穿上再合身不过！”

云宏生愣了愣，看着花月的眸子闪过什么，随后便含笑起身，应道：“好，那便试试到底合不合身！”

……

生辰宴开席之前，云老爷云太太，大少爷大奶奶，云宏生以及在府里有了名分的姨太太姨奶奶们，一起到祠堂里对先太太拜祭。

云格曾念叨原配妻子不喜白素，乐意看到哥儿们红红火火喜庆朝气的模样，是故除却头三年，之后云格带领全家人祭拜原配妻子就多用鲜亮些的颜色，尤其是云继生与云宏生两兄弟，加之这日又是他们的生辰日，故常令其穿那带些红色的新衣，旨在告慰亡妻。

“宏儿，先来给你娘上柱香吧！”云格指着侍奉香烛的奴才示意云宏生……作为亡妻的唯一亲子，这第一炷香合该他先来的。

云宏生颔首向前几步，接过那三根香贴在自己的额头上，面对着母亲的灵位，云宏生合上双眼，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对话……

他已长成十九岁的大丈夫了，这一路可以说是完全由他一个人强撑着走过来的。他不晓得艰难生下自己的母亲临死之前是否为他考虑过后路，他只知道，在他懵懂记事时，母亲的忠心旧部就都散去了；他只知道，孩童时无数个雷雨之夜，大哥有她的母亲陪伴时，而自己只能孤身一人强撑着；他只知道，母亲给他遗留下的大批财物让他生存更为艰难……

所以，他对这个从未曾谋面的母亲的感情是淡漠的。

他想，他不需要。

不需要也就不会多奢望。

一个人孤独地强撑到现在……直到，遇见了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

云宏生微微睁开眼，视线落在自己合适得宜的衣袖袖口上，唇边一抹轻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