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吧！觉得好吃的话以后就常来！”

“一定一定！”

摊主竟是坐在了云宏生的旁边，又聊道：“夔州……那也挺远的吧！”

云宏生说话也不耽误吃馄饨，边吃边点头道：“嗯，挺远的，坐马车赶了一个月的路。”

云宏生吃东西的模样像极了曾经的花月……他在吃着她爱吃的东西，学着她吃东西的模样，用着他能想到的所有办法，保留着花月在他生活中的影子。

“不过听说夔州那边净是得了瘿症的人，高高的衣领遮住脖子，无论男女，都粗脖子耿着，既不美观，还喘气费劲！”

云宏生轻笑一声，回道：“亦有那心灵手巧的，高高的衣领上绣了花纹，用尽了心思，有些看过去倒是比咱们这直白的一截赏心悦目多了。况且如今夔州瘿症的人数已经得到控制，相信将来不光夔州，举国州郡的瘿症人数都能得到控制了！”

“我也听说了！”摊主又来了精神，“听说治理夔州的父母官想出来的办法，听说叫人们多吃什么海带……咱们这儿倒是常吃海带，唉，咱们这儿没有大脖子病，却是有大肚子病，也不知道该吃点才什么才能治好！”

云宏生捏勺子的手一顿，似乎是自言自语地喃喃着，“爆发瘿症之地多为山城附近，缺少海上产货，是故补食海带；而洪州等多爆发大肚子病的地区，亦有一个共同点——水域丰富！”

“你也是在分析着大肚子病咋回事？”那摊主竟是哈哈一笑，“你就别费这个心思了，要是咱们能想出来，那挺着大肚子病的人也不会好几代人经历一遍了。当官的都想不到，咱们平头老百姓的能想到啥！”

“总要有人去想去做的嘛！”

摊主却是摆摆手，一脸深深觉得云宏生天真的表情，“快行了吧！世上人这么多，当官的就得挨个儿数一遍，轮不到咱们瞎担心了！”

摊主再看一眼云宏生手边的空碗，嘿嘿一笑，“馄饨一碗，客官五文钱！”

……

洪州很大，云宏生想，便是真的那么有缘，老天爷真的用心相助，花月就在此地……人海茫茫，想找到一个人还是太难！

云宏生沿着摆满货摊的街道，漫无目的的一个人闲逛着。

有时也会出现幻觉……花月此刻就站在他的身边，两人有说有笑的，这般闲情逸致。

云宏生勾了下嘴角，正好走到一座月老祠前，看到院中绑着无数红绸的姻缘树，脚便不受控制地往里去……

从前不曾信鬼神之人，已经忘记了是从何时开始，便是连这点子祈求都不忍心错失。

云宏生将一截红绸绑在树枝上，心中默念着他自己与花月的名字，双手合十又拜了拜……便求各方神灵再帮他一次，帮他这个已经知道错了的人一次！

**

“娘，你看曜儿捏的面人儿好不好看！”

曜儿顶着一张沾满面粉的小脸蹦蹦跳跳地跑进来，端着手里的托盘伸给花月看。

花月还正蔫蔫的一手支着脑袋，听到宝贝儿子活力满满的话语，撑起身子给个面子地看过去……

“唔……捏的还不错！”花月迟疑地点点头，“捏的这个是……小猪？”

曜儿最快的反驳道：“那是娘亲！”

花月：……

“哇，曜儿你捏的这个面人真漂亮，这捏的是娘吗？哇，果然好漂亮，娘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次轮到曜儿死鱼眼静静看着花月的表演……“娘，演得有些过了！”

“咳咳～”花月不自在地轻咳两声，又抬起一只胳膊撑着下巴，蔫蔫地斜躺回去，“曜儿啊，咱们被困在这个府里出不去，娘这实在没精神！”

“娘没精神是饿了吗？曜儿去黑娘拿吃的！”

“不是饿的没精神，是心没精神，提不起劲儿来！”花月一把将曜儿捞进怀里，搂得紧紧的，“曜儿啊，你说咱们能想什么法子从这里走出去？”

曜儿眼珠子骨碌碌转动了一下……“爹爹”暂时避一避的注意还是他提的，这个时候娘亲要是走了，“爹爹”还不得又伤心死！

曜儿装作听不懂的亚子，又举着手里的托盘给花月看，“娘，曜儿还捏了别的面人儿，娘你再看能不能看出来是谁？”

花月眯眼挑眉看着曜儿托盘上的另外两个面人儿……说实话，仍旧一塌糊涂。

但自家宝贝疙瘩难得做手工，她自然要鼓励一番，于是立刻又双手捧着脸颊，异常夸张地感叹道：“哇，这两个面人儿也太传神了吧！让娘猜猜，这个……是你吧！”

曜儿咂咂嘴，死鱼眼又点了下头……算娘蒙对了吧！

“那娘你再猜这一个！”

花月将唯独猜不透身份的那个面人儿放到掌心，实在是变形的身体构造，没有特殊标志的区分，跟刚才两个面团唯一的区别就是更大一点，更宽……

花月一愣，三个面人儿，两大一小，小的在中间……花月怔愣地看向曜儿，曜儿却似乎还茫然不知的表情。

孩子这个时期的期盼都是最纯真的，来自他们本能的追求和渴望……就像其他孩子都希望自己能有一个爹娘都在的家一样。

所以这个面人儿……

花月将面人儿重新放进托盘里，看着曜儿，双手握住他瘦小的肩膀，看着他欲言又止……难不成叫她告诉他，他的亲生父亲不是赵瑾尧，赵瑾尧是骗他的。然后在曜儿的追问下，再告知他他的亲生父亲是那个人，是她拼了命离开的人！

花月会努力给予曜儿她能给予的一切，但好像，一人之力始终无法叫一个孩子的成长获得完美。

“娘，曜儿给像曜儿的面团捏了娘和爹，让他们一家三口一直待在一起，娘，好不好？”

曜儿的问话叫花月愈发不知该怎么开口，半晌，花月捏了捏曜儿的小鼻子，挑挑眉道：“小坏蛋，别拿这种法子想叫娘心软，娘还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吗？”

曜儿吐了吐舌头，片刻后还是有些可怜地问道：“娘，咱们就不能跟爹爹一块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