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要上进
作者:几重山 | 分类:古言 | 字数:74.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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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番外8
“阿南确实是西戎人,皆因战事纷扰,不得已流落到中原,原以为能就此隐姓埋名,寻一处福地安稳度日,却没想到半路上遇到大周士卒,竟是欲对我们姐妹行那不轨之事。眼看,眼看十方城将近,阿南说不出那个谎报的家的地址,还请将军绕我们一命。”
阿南说的好不可怜,起身近前两步,挨得赵瑾尧更近的位置重新跪下来。
“将军,阿南清清白白的身子,愿交付将军,只求将军能饶我们一条生路!”
赵瑾尧起身,阿南便紧闭上了双眼……她虽一番言语,显得她这女子如何豪放不知羞,但实则内心忐忑极度不安。
赵瑾尧行走时带动周遭空气,凉凉的略过阿南的皮肤,惊得她浑身瑟缩发抖……她的姿色不差,胜在一身皮子白嫩似雪,任哪个男人看了也无不心动吧!
将军也是男子,应该也会……
下一秒,阿南却感觉自己肩上罩上了一层踏实的衣料,猛然睁眼,便看到始终谨守非礼勿视的赵瑾尧,将那件黑色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
“将军……”阿南忍不住唤一声,哭腔又袭来,伸出娇弱白嫩的小手捏住赵瑾尧的一截袖子,“将军,您就要了阿南吧!阿南诚心侍奉将军,求将军允了阿南的请求,放过……”
“我知道!”赵瑾尧淡淡三字,便叫阿南的话音生生止住了。
阿南怔怔地看着赵瑾尧,又见赵瑾尧清冷的眸子朝她的眉眼看过来,一字一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们是西戎人!”
阿南呆呆地张着口,心中慌乱又空白似的,猜不透对方何意。
“放心,”赵瑾尧已经起身,淡然地坐回书案前,“我会保你们平安出关!”
阿南还是觉得自己幻听了,呆呆地看着赵瑾尧,忍不住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可我们是西戎人……”
是啊,若她们因是西戎人就该死,她又凭什么觉得,以她这一副身子,便能于这位正直不阿的将军面前换得生机?
灯影将军眸,无波似古井,大约是自此便沉溺了一颗芳心……
四、
十方城过而不停,赵瑾尧补充一些马匹,率领着队伍更快的前进。
又三日,全军抵达了边关。
同日里,由京城以及各州郡送来的罪臣女眷也来了边关。
一囚车一囚车的押送过来的,一共四个囚车,足足三十七名女子。
其中有昔日的官家小姐,有贵门妇人,亦有贫贱的奴籍女婢,农门新妇……此时便无所谓了高低,都因为家中有犯重罪者,满门抄斩或抄家之列,这些女子逃得一死自然并非哪位掌权者恩慈,只因女子为女子,终有些用处,便搜集打包,一并送到了边关来慰军。
也于此时,她们跳下囚车,脚踩在边关这边广袤无垠的土地上的那一刻开始,不再是从前的官家小姐、贵门夫人,奴籍女婢或是农门新妇,而是有了一个统一的名字——营妓!
“将军此行也带了八个女人,一并放到那间帐子里去吧!”处理这些庶务的一名旗牌令如是安排着。
赵瑾尧到底居高位,无法耳达凡尘,虽晓得军营亦有腌臜之地,却不晓得何其腌臜。是故不曾留意旗牌令的安排。
阿南她们却再清楚不过将要面临的局面了……阿南一向胆子大些,趁着赵瑾尧身边的守卫并不太警觉,猛冲到赵瑾尧的身边,在侍卫拉着她离开之前,紧紧扯着赵瑾尧的袖子哭腔道:“将军,您说过的,会护我们平安出关!”
“大胆!”不知哪个兵卒怒喝出声,此起彼伏的,已分不清。
赵瑾尧扫过那几个慌乱害怕的西戎女子,与囚车旁那群麻木的大周女子……或许曾经是刻意回避了这种感觉,如今血淋淋的直面,赵瑾尧才猛然惊觉这些女子们的下场!
“将军,这些都是犯了重罪的女子,能留她们一条命在世上已是法外开恩。至于这些个西戎女子……”草钱官狠狠瞪了阿南一眼,到底没说下文,只是口型冲着阿南骂了句“多嘴!”
“她们不是……”后两个字,说话一向干脆的赵瑾尧,竟是生生扼住了,一贯冰冷的语气也藏不住他话音中的微微颤抖。
赵瑾尧最终紧握了放在身侧的拳头,“她们由我亲自安排!”
山高皇帝远,军营里赵瑾尧最大。旗牌令也不曾觉得哪里诡异,得了赵瑾尧的吩咐便照做,放过了西戎的那几个女子,将囚车旁的三十七名一并带到了他所说的营帐中……
西戎女子中有欢喜逃过一劫的,但大多数还是有种兔死狐悲的伤感吧……谁也说不准,那些女子的下场,会不会就是她们的明天!
五、
“前面就是西戎了,你们一路向前,便能回家了。”赵瑾尧骑在马上,指着长满半身高的野草的远方,同包括阿南在内的这些个西戎女子说道。
世间太多不能个人左右之事,赵瑾尧想,他唯有做些力所能及的吧……
其他西戎女子很开心,唯有阿南一人不开心,她仰头看着赵瑾尧,落在队伍的最后面。
第438章 番外8
阿南在想,她若提出留在将军身边,将军会否同意?
肯定是拒绝的吧!
但如果她死缠烂打呢?
阿南想了好些,前路是家乡,但她却再不觉得美丽……
突然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直射进最前面一名女子的心口!
快到所有人都无法反应的速度,紧接着阿南便听到有人在喊,“快蹲下!”
天旋地转的乱,阿南看到有西戎的伏兵冲出来,紧接着她就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捞到马背上,颠簸逃命间,阿南还看到西戎那些士兵举在弯刀,在砍杀她们这些西戎的女子……
抵达安全的地方,赵瑾尧一行人只带回了包括阿南在内的三名西戎女子。
阿南怔怔的,双眼放空地持续发懵。而另外两名西戎女子,则是哭得悲天跄地,哭声戚戚,无外乎她们回不了家了!
……
这种被抛弃的感觉很不好受。
阿南三人被带回了军营,有家归不得,三个西戎女子于大周的军营里,处境便愈发尴尬了。
所以关于自己伤心的情绪,阿南三人便都暂时抛在了一边,首要考虑,自己如何在这大周的军营里“平安”!
阿南知晓自己的脸皮真的厚了,但还是不得不又求到了赵瑾尧的面前,她哭得梨花带雨,“将军,就让阿南留在您身边侍奉吧!”
这次,赵瑾尧点了头。
六、
另外两名西戎女子主动侍奉了一位参将,一位副将……她们主动谢绝了阿南的帮助,将阿南拉到角落里,告诉阿南她们在那间住满“营妓”的营帐中的见闻……
哭哭闹闹誓死不从的女子们,被那些粗鲁的兵卒扯到他们的营帐中,里面不知是一个兵卒,还是几个……总之女子惨烈的叫声隔着老远还清晰的听得到。
粮草有数,这些白吃饭的营妓一向不够分,此次送来的三十七名,有两个在入住到那间营帐后,便割腕自尽了,还有一个……约摸是三人约好一同赴死的,临到头她惧了,呼救保住了半条命,如今还卧在草席上苟延残喘着,倒是尚且保住了清白。
只是这间四处透着凉风的帐子中的另外三十四名,外加那两个西戎女子,没有一人敢嘲笑她的怯懦……因为她们连直面死亡的勇气都没有,更没资格嘲笑本能求生的人了!
不过一夜之间,三十四名女子皆浑身青紫的被送回来,有那样貌不佳,被带到下等兵卒营帐的,不知历了多少个,下身都红肿糜烂一般……人也早已昏迷不醒,是同行的小姐妹,一边流着泪,一边替她清理了身子,抹了伤药。
似乎所有人都在哭,哭别人,也在哭自己。
那两名西戎女子印象格外深刻,有一个泪痕早已干透的女子,呆呆地倚在角落,目光空滞地看着斜上空的方向……听其他人说,她还是幸运的。
她曾是一位官家小姐,形容仪态自不必说,饶是一身寒酸的灰败的破衣裹体,也仍旧掩藏不住她的芳华与气质。据说,她被军营中的一位将领看中,昨晚拉了去强要了一夜。
这帐中所有女人都说她幸运,因为唯独她一个目前只被一个男人玷污,或许努努力,今后只侍奉那一位将领也是有可能的。如此便也不算玷污,名节也还算清白。
……
那两名西戎女子拉着阿南的手告诉她,她们昨日看到那些的时候就已经想通了。
阿南便是为她们求得洗衣做饭的差事,也不过是一时的,这军营之中,哪有她们女人存活的条件?倒不如趁着还能得将军庇护时,早早选个人跟随,也免于被那数不清的兵卒蹂躏如泥的下场了……
七、
赵瑾尧允许阿南跟在身边侍奉,自然也只是衣食上的侍奉,例如端个饭菜,洗个衣裳……再多的,诸如铺床一类,凡是靠近他卧处一米的差事,皆被赵瑾尧严令禁止。
提前讲明了,也省的出现如上次那般尴尬的场面。
阿南倒是无忧无虑了。
她在河边洗着将军的衣裳时也能哼唱出家乡的曲调,在收拾擦拭书桌摆件时,也总是涌上甜蜜的感觉……
但没有谁,在这样不幸福的空气中,是能真正无忧无虑的!
又一日,战况紧急,赵瑾尧派出的一支大军竟然惨遭埋伏,损失惨重。
赵瑾尧于中军帐中,与各武将谋士商讨,军师断言,军营内必有内鬼!
如何找出这名内鬼是关键,且不宜打草惊蛇……
边关一日中最美时刻莫过于黄昏落日的时候。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有心事的人望着那轮橘黄的圆日逐渐没入看不见的彼端,不见得能心事排解,但总能得片刻宁静。
赵瑾尧又站在城墙上一角,望着京城的方向发呆……
阿南无须猜便知他会在此,脚步放轻地坐到他的身边,托着腮,照例默默陪着他。
“这个时节,大约京城该下雪了!”
往日里总是无话,将阿南当作隐形人的赵瑾尧,第一次在夕阳落日里开口。
阿南托着腮的手一顿,“京城一定很繁华吧,下雪想必也是极美的,不像我们这里,下雪的日子最难熬。”
赵瑾尧便又无话了。
阿南眼珠转了转,从怀中掏出一片树叶,不知从哪里寻的,还是难得的青色。
阿南将树叶放到唇边,竟是一首悠扬的小调。
赵瑾尧听得熟悉,在虎山城曾听过,是大周的民谣!
阿南吹了两句便暂停了,仰头看着赵瑾尧,“将军常带在身边的一支短笛,今日何不吹上一曲?不为阿南,为这边关思乡的战士?”
那只翠玉制的短笛,被赵瑾尧珍视的捧在掌中,沉吟了片刻,终是遂了阿南的愿……
短笛配阿南用树叶吹出的自然之音,悠扬地在周边涤荡开来。
守城的兵卒闻之,纷纷驻足脚步,伤心垂泪……
思乡思人,总有那忘不掉的人,一颦一笑,叫人亦喜亦悲。
一曲终了,赵瑾尧手执着翠玉短笛,缓缓道:“曾经她送我短笛,她想听我吹曲子送她!”
只可惜此后他吹了无数首曲子,再没有一首能吹进她心里的了。
花月,是他弄丢的清之,但弄丢了,便真的找不回来了!
阿南永远记得,此刻将军满是伤情的眉眼。
她看出了将军心里住着一个人,不曾嫉妒,只是心疼这样的将军,原本合该完美顺遂没有一丝缺憾……
八、
夜间篝火,无数营帐驻扎的营地却还处处是漆黑的暗影。
军情密函就藏于将军的寝帐,虽有重兵把守,但亦不是密不透风……
请君入瓮的伎俩算不得很高明,但于迫切成事的内鬼来说,足矣!
密函果然有人前来盗取,军师当日于中军帐建议放长线钓大鱼,是故于今夜也放任了那内鬼先逃出一段路。
原本以为无论如何也饶对方二里路,不想只出了营地不过百米,那内鬼便娇弱得再也走不远了。